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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宝大声问:“陈使臣安在?”
沈劲悄悄忸捏,陈操之弱冠之年,倒是有胆有识,沈劲自叹不如,却道:“若此计可行,慕容恪将退兵,洛阳可转危为安,贤弟又何必再去见那慕容垂!”
冉盛心想:“润儿小娘子应当是真把我当作是陈裕陈子盛了,可我姓冉,我是孔后辈子冉有的先人,我父更是――但这些都不能对人说,何时我才气规复本姓呢?”
既然润儿小娘子不喜好大胡子,冉盛也就不肯意长这么多胡子,可这由不得他,就象他不得不背负起血海深仇那样,这都是没法回避的事。
陈操之皱眉道:“沈将军刚强,誓死守城,我各式劝譬皆不听,明日我等自行离城往淮北吧。”
席宝担忧的是陈操之要留在洛阳助沈劲守城,听陈操之这么说,放下心来,说道:“沈将军忠义可嘉,可惜不明局势,明知不敌,何必死守孤城?退往汝南、陆浑,保全气力为上,燕人不会留雄师守洛阳的,当时沈将军能够夺回洛阳。”
从冠军将军府夜宴返来,陈操之与席宝同路回军帐,席宝虽感觉洛阳守将沈劲饮宴谈笑,平静自如,仿佛不畏燕军攻城,但席宝倒是明白这残破不堪的洛阳城不管如何是守不住的,席宝问陈操之可曾劝说沈劲弃城南走?
陈操之答道:“我留那些军士助沈将军守城,我等可轻骑南行。”
沈劲虽服陈操之之智,但对陈操之去见慕容垂还是极力劝止,燕军要攻洛阳,岂是陈操之一人能禁止的,慕容恪恩威并重,也不是一曲儿歌能扳倒的。
陈操之笑道:“天然是与我一道去。”
沈劲目视陈操之,心潮彭湃,当初他在西府遭礼遇,无法之下正欲擅自渡江去洛阳戌守,是陈操之向桓温力荐,他才得以蒙朝廷恩赦,授冠军长史之职,吴兴沈氏才有了答复之望,现在又是陈操之筹办孤身犯险挽救洛阳城,陈操之虽漂亮温雅如处子,却心雄万夫,沈劲平生阅人无数,却觉无人能及得陈操之,也只要这等不世出的人物,才气以一介豪门后辈在士庶壁垒森严的江左脱颖而出,这个陈操之此番若大计得授、能从邺城返来,此等智计胆识,假以光阴,其职位或不在桓温之下――
陈操之见沈氏父子意诚,也就没有回绝,他也的确需求得力人手,他此次不想带冉盛去见慕容恪,慕容恪能够说是冉盛的杀父仇敌,而邺城也是冉闵立国的故都,冉盛八尺开外的大个子,与其父冉闵应当颇多类似,陈操之担忧被人思疑冉盛的实在身份,增加不需求的费事――
这时,扮作流民远哨至巩县的标兵来高楼见沈劲,报知燕军大部已尽数度过黄河,慕容垂与悦希的步骑五千已经从巩县解缆,估计明日午前将到达洛阳城下。
想起娇美的润儿小娘子,冉盛就感觉很痛悔似的,润儿一年年长大,越来越美了,但与他的间隔也越来越远,过年时在陈家坞他都很少能与润儿小娘子说上一句话――
本年才十七岁,却满脸虬髯的冉盛咬牙切齿,可见内心仇恨之深。
沈劲想起一事,问陈操之:“贤弟既要去见慕容恪,那氐秦使团何去何从?”
陈操之一笑,打量了冉盛两眼,说了句:“小盛,等下把胡子给剃了。”
冉盛传闻陈操之要他留在洛阳,果断不肯从命,必然要跟随陈操之摆布,听了陈操之不让他去见慕容恪、去邺城的两条来由,冉盛道:“阿兄,自客岁荆叔奉告我之出身,冉盛就已经不是昔日的冉盛了,在姑孰溪畔,我发誓要为父报仇,要让慕容氏灭国,但我晓得,单凭冉盛之力,或能斩杀燕军数百人,但想要让燕灭国,冉盛自问无此本事,但阿兄有这本领,我信阿兄!冉盛再不是莽撞莽撞的少年,慕容恪虽是擒杀我父的祸首祸首,但我毫不会在他面前透露悔恨神采,我要的不是慕容恪的性命,我要让慕容氏国破家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