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道韫对单独去拜访陌生人还是有点畏缩的,转念想:“我既退隐为官,天然要有独当一面的时候,莫非事事皆由子重出面,我只幕后筹划吗?”便道:“好,明日便分头去拜见。”
在坐的十五名职吏、散吏天然明白陈操之所说的依律利用权柄是如何一回事,土断使有将土断中禁止、犯禁者立行逮捕解赴廷尉受审的权力,并且现在恰是推行并官省职的非常期间,土断中无所事事的官吏将是并官省职的首要工具。
谢道韫道:“子重道不孤,有我助你。”
谢道韫点头道:“后汉会稽太守马臻相形度势,兴建此三百里鉴湖,上蓄大水,下拒咸潮,旱则泄水灌田,余暨、山阴万顷良田早涝保收,百姓多受实惠。”
戴述虽是第一次与陈操之相见,但早闻陈操之的名声,戴述之弟戴逵对陈操之的乐律和奇特画技极其赏识,以是戴述对陈操之还是颇感亲热的,请两位土断使入郡署赴宴,宴席上,亦不见陆俶的身影,陈操之不动声色,安闲用罢晚餐,沐浴换衣毕,方命郡署差役去请陆郡丞前来议事,不一会,差役回报,陆郡丞说夜里不是谈公事之时,请土断使明日郡衙公堂再见。
那姓张的职吏却道:“如果陆郡丞有事传召我等,那又当如何?”
陈操之道:“那是天然,英台兄觉得我们应抢先去拜访哪一名?安石公所说的谢沈、虞预和虞啸父?”
二十5、釜底抽薪
谢道韫道:“是也,但事涉家属好处,单凭口舌恐难压服,必须佐以法禁。”
陈操之淡淡道:“你没听明白吗,自本日起陆郡丞的属吏皆服从于我和祝副使,待土断复核结束后再各归本职。”
陈操之于顿时一躬身,说道:“幸甚。”与谢道韫对望一眼,二人相视一笑,庄子所说的莫逆于心就是这一刻的感受吧。
十月十七日一早,陈操之、谢道韫、冉盛一行三十余人分开陈家坞,前去会稽郡城山阴,山阴县距钱唐一百五十里,两日可到,这条路陈操之三年前求高僧支愍度为母治病走过一趟,当时去的是上虞东山谢氏庄园。
一个姓张的职吏说道:“陈左监,会稽豪族一贯刁悍,陈左监若责成我等必然要搜检出多少多少隐户方算是失职,那我等只怕都要免官了,因为凭我等小吏,莫非还能进那些大庄园搜检,即便搜检也搜检不过来,那些庄园都是占地千顷,山山川水那里藏不得人?望陈左监明鉴。”
谢道韫道:“无妨,我三叔父八月间曾派人去过上虞,祝氏的人不会给我形成费事的。”
陈操之皱眉点头道:“围湖造田,最是蠢事,一旦雨涝或者干旱,受损远弘远于围湖造田的所得,你看我们从建康一起行来,竟然滴雨未下,与往年比拟,甚是变态。”
陈操之点头道:“不知。”又笑道:“不得善终乎?”
陈操之的话语冷酷而威肃,那姓张的属吏低下头去,应了一声:“是。”
便有几名职吏表示要恪失职守,服从两位土断使之命,毫不敢懒惰。
陈操之策马靠近谢道韫的马车,指着门路左边那一大片清澈湖水问:“英台兄,这是鉴湖吗?”
陈操之点点头,又问:“会稽内史戴述既是戴安道先生的兄长,可识得你?”
谢道韫谛视着陈操之,眼露赞美之意,却问:“子重可知兴建此鉴湖的马臻马太守的了局?”
谢道韫另有一句话没说,马臻就是因为此案抱屈而死的。
谢道韫应道:“是,鉴湖兴建至今已历两百年,初时湖岸周遭近四百里,永嘉南渡后,北人大量涌入会稽,便有豪强围湖造田,估计现在的鉴湖与后汉时比拟三成小其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