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过一个山坡,见茅舍三间,茅舍前的一株公孙树下系着一匹明白马,茅舍前面坡地上有5、六株花树,两丈多高,树干淡灰色,树枝斜斜向上伸展,花分两色,白的如羊脂美玉,红的就如美玉抹上了胭脂,非常斑斓,轻风拂来,花香阵阵。
……
冉盛道:“小郎君,不如我们挖一株去送给陆小娘子?”
支法寒眼睛瞪大,高低打量陈操之,笑道:“江左卫玠,名不虚传。”
小婵脸一红,岔开话题道:“咦,甚么花这么香?”
支法寒笑道:“不如何,一笑而散。”
陈操之道:“这应是玉兰的一种,就不知是甚么种类?真是罕见。”心想:“葳蕤爱花,若知有此异种必会来抚玩。”
张墨问:“纨妹有何事?”
话音未落,就听茅舍里有人说道:“俗物,俗物,见到人间好物就想往本身家里搬,真是玷辱了这等名花。”
陈操之正凝神细品呢,说道:“仿佛是白玉兰,但白兰玉没这么香,这类香浓而不腻、沁民气脾,真是极品。”
丑和尚支法寒却一向跟着陈操之到句容县城堆栈,仿佛不辩不罢休。
到得花山时,已经是中午,春阳朗照,春花烂漫,真是好景色。
来震驾车,陈操之与冉盛另有小婵三人去游宝华山,宝华山在句容市北十里,东临铁瓮,西控金陵,南负句曲,北俯大江,有三十六峰,好似盛开的莲花,优美殊胜,花山在晋时名誉虽不如茅山清脆,但论风景之美,比之茅山有过之无不及。
小婵瞪了冉盛一眼:“就叫你背我。”
老者点头道:“移栽不得,宝珠玉兰只要在花山一带可活,移栽别处很快就会枯萎。”
丑和尚合什行礼道:“小僧支法寒,施主真是来挖取这宝珠玉兰的吗?”
陆夫人便未再说话,只是渐渐喝茶,听张墨与陈操之论画品。
丑和尚支法寒眼睛一亮,拊掌道:“妙哉此言,施主是雅人,敢问贵姓大名?”
陆夫人张文纨也有与从兄张墨一样的感受,与陈操之接谈有如坐东风之感,陈操之还会亲手烹茶,这类传闻是葛洪手植的茶暗香隽永、回味悠长——
这日气候阴沉,春光明丽,陈操之思欲一游,他晓得句容有两座山很驰名,一是茅山,茅山号称玄门第一福地、第八洞天;二是宝华山,是佛教名山,有“林木之美、峰峦之秀、洞壑之深、烟霞之腾”四大奇景,当然,现在还没有宝华山这一称呼,本地人都叫作花山,因为隆冬时节,各色野花漫山遍野,灿如霞锦,以是叫花山。
陈操之见礼道:“小介年幼无礼,道人莫怪。”晋时和尚也可称呼为道人。
陈操之眉峰一耸,支道林的名声可谓如雷贯耳,支道林俗姓关,因徒弟是西域月支人,弟子从师姓,故改姓支,法名支遁,号道林,精研佛法,是般若学六大师之一,人称支公,二十五岁削发为僧,二十六岁入建康,以清谈玄辩闻名,太原王濛奖饰其“造微之功不减辅嗣”,辅嗣便是王弼,是正始年间的玄学魁首,而陈郡殷融则赞支道林是卫玠再世,支道林虽是削发人,但重视风仪,驰名流风俗,来往是也都是刘恢、殷浩、许询、郗超、孙绰、王羲之、谢安这些名流,善于隶书和章草,其清谈援佛入道,很少有辩得过他的人,本来住锡剡溪支山寺,应琅琊王、大司徒司马昱之邀入驻建康东安寺,开讲《般若道行经》,道俗钦崇、朝野悦服,司徒府的清谈雅集也常邀支道林插手,支道林说庄子,座上名流轮番辩难,无人是其敌手,时人慨叹支道林是披着法衣的王弼或何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