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戌时，陆府宴散，陈操之与卫协、刘尚值等人乘牛车出城，两个顾氏家僮在西门外等得浑身颤抖，见到陈操之等人，如见救星，牙齿打战道：“卫先生、陈郎君、刘郎君，你们返来了，我家小郎君在道院等待多时了。”
刘尚值没走成，只得陪坐着，侍婢阿娇表示一起陪他。
黎道人目瞪口呆，无言作答。
陈操之发笑，低声道：“可一不成再，彻夜我自来赞他。”对顾恺之道：“长康，你现在吟的都是旧作，可有新作？”
黎道人道：“烧去可惜，就送给小道。”
灯火透明，婢仆来往，年方及笄的吴郡第一名媛陆葳蕤在竹帘后看着厅中热烈气象，一颗心浮浮跃动、不肯温馨，有很美好的事不敢去细想，恐怕一凝想那美好之事就如晨雾见日普通的消逝了，以是，究竟是甚么美好的事她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感觉内心既暴躁又欢愉，那种欢愉仿佛荷叶上的雨珠滴溜溜转动，晶莹、澄彻、圆润扭转、聚聚散散――
顾恺之便道：“黎道人，那幅画就三今后再送你了。”
顾恺之大笑，说道：“道人诚笃，好，三今后连画带钱一并送到道院来。”说罢，登上牛车，与陈操之等人往小镜湖而去。
顾恺之过来向卫协施了一礼，对陈操之道：“子重，我那幅《道院山茶图》带返来否？我要送给黎道人。”
顾恺之便问黎道人：“此话当真？”
顾恺之大喜，心中诗意兴旺，便又开端用晋陵方言咏叹起他的诗作来，自前次吟诗吟得嗓子沙哑后，他已经一个月没有彻夜吟诗了，彻夜北风吼怒，室内暖和如春，厚交老友围坐，能不吟诗乎？
顾恺之道：“此时偶然作画，若那幅《道院山茶》得了此番雅集的第一我便送你，不得第一我就一把火烧去。”
顾恺之道：“这一月来忙于绘画，未有新作。”
陈操之道：“长康彻夜诗情勃发，若只吟旧作，殊为可惜，应趁此良宵，作几首新诗才好，题目就叫《夜坐吟》或者《咏怀》如何？”
顾恺之便道：“这陆纳还是吝啬，吝啬至极！”
顾恺之深觉得然，说道：“竹林七贤的阮步兵有《咏怀诗》八十二首，我顾长康不能少于他。”便单独写诗去了。
……
刘尚值笑道：“长康兄，赠人以画，不如赠人以钱，你送三千文五铢钱给黎道人，黎道人包管更欢乐。”
陈操之道：“入品画作全留在陆府，要在郡署廨亭吊挂三日，供郡人赏识，三今后才偿还。”
当晚，太守陆纳在府中大宴来宾，侍女歌《鹿鸣》――“我有佳宾，鼓瑟吹笙……我有旨酒，燕乐佳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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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恺之道：“既然必定第一，我又何必把画烧去，你又道甚么可惜？”
陈操之笑道：“快去奉告你家痴郎君，雅集品画他第一。”
黎道人从速道：“顾公子高才，必定第一，必定第一。”
到得桃林小筑，卫协颇感怠倦，自去安息，这边顾恺之、刘尚值、陈操之坐在草堂厅室，掩上木门，两只火盆燃着，阿林奉上烤热的鹿脯，阿娇斟上秫酒，肉香超脱、酒气薰人，在这冬夜，分外让人感到暖和。
冉盛跪坐在陈操之身后，大嚼鹿脯，这时附耳低声道：“小郎君你自去睡，我来赞他。”
黎道人比较朴素，感觉刘尚值话实在入心，笑道：“若顾郎君肯赠画，又肯施钱，那小道就是欢天喜地。”
陈操之与顾恺之讲惜园雅集之事，顾恺之传闻另有奖品，忙说要看是甚么奖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