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浓云轻声道:“葳蕤和陈郎君如何偶然候联手作画呢?”张浓云说这话时,眼望姑母张文纨。
陆禽道:“这个能够渐渐开导,主如果陈操之要远去氐秦,他不在建康就好办。”
陈操之唯唯,不再就此事多说甚么。
小舟上,陈操之与陆葳蕤促膝执手,轻声细语,享用这甜美和温馨,纵有阴霾,亦何能隔绝有恋人!
陈操之依言上前,先看了一眼悄立右边的陆葳蕤,四目相对,端倪传情,陆葳蕤白净如玉的双颊如抹胭脂,娇美不成方物。
陆夫人张文纨喜气洋洋,说道:“好,就依长康所言,你们四人何时作画?”
陆始听儿子陆禽说有人敢娶葳蕤,双眉一轩,不悦道:“你莫要寻个次等士族后辈来,如果如此,我又何必回绝陈操之!”
陆纳当即陪着陈操之入内厅,陆夫人张文纨有身后胃口大开,本来纤瘦的身形几近胖大了一倍,大腹累坠,不能跪坐,垂腿坐在一张方榻上,陆葳蕤和张浓云一左一右立在她身后。
仲春二十四日巳时,陈尚、陈操之兄弟二人与顾恺之佳耦来到陆纳府上,这日是休假日,陆纳不需去左民尚书部坐堂,请陈尚、陈操之、顾恺之在厅中饮茶,张浓云带着两个小婢入内院见张文纨和陆葳蕤去了。
陆夫人含笑道:“好了,本日你四人便驾舟游横塘吧,既要为对方画像,总得相互多看看。”
叙话一会,管事来报,家宴已备好,陆纳陪陈尚、陈操之、顾恺之三人用罢午餐,内院的陆夫人张文纨又遣婢女来请顾恺之、陈操之陪她游园散心,陆纳心知老婆张文纨是便利葳蕤与陈操之相会,亦是听之任之。
陆始道:“葳蕤的脾气与你三叔父一样固执,只怕很难让她转意转意。”
陆葳蕤与张浓云相顾莞尔,顾虎头的痴劲又发作了,这个夸奖倒是新奇。
陆葳蕤眼望陈操之,说道:“陈郎君不日就将出使氐秦,待陈郎君返来再画吧。”
陈操之道:“回陆使君,约莫下月中旬。”
陈操之超脱亮拔、陆葳蕤纯美出尘,顾恺之轩朗率真、张浓云清秀婉约。陆夫人张文纨看着这两对璧人,既为侄女张浓云得此佳婿欢畅,也为葳蕤与操之至今不能喜结良缘而忧叹,说道:“你四人俱善丹青笔墨,不如两两结伴为对方画像,此亦雅事。”
六十、阴霾
陆禽道:“庾皇后新丧,皇上天然还未顾及他事,但是爹爹你想,皇上现在身边的田妃和孟妃,都不是世家大族出身,是没有资格册封为皇后的,我陆氏乃江左朱门,葳蕤若入宫,这皇后自非葳蕤莫属。”
顾恺之道:“妙哉,看看是我与阿彤联手作画高超,还是子重与陆小娘子高超?不知张姨可有夸奖?”
陆始沉吟道:“汝祖士瑶公活着时,甚少与南渡士族来往,昔丞相王导欲为其侄求婚于汝七姑母,汝祖直言拒之,对司马皇室亦如此,不即不离,自处超然,今若让葳蕤入宫,岂不是有违先人之志?”
陈尚便留下与陆纳相谈,陈操之与顾恺之随那小婢曲盘曲折来到后园,陆夫人在陆葳蕤和张浓云伴随下坐在后园小亭上,春阳煦暖,春花光辉,三色堇、虞美人、白玉兰盛开,芍药也已含苞欲放。
陈操之收回目光,右手三指搭在陆夫人左腕寸口上,匀息半晌,先切寸脉,脉滑如珠,再切尺脉,觉急转如切绳转珠,点了一下头,回到座上,对陆纳道:“使君可命人找两个经历老练的稳婆在府上服侍着,我料不出旬日,张姨便要为人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