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道韫反问:“润儿此言何意?”
润儿轻盈地后退两步,小脸微红,脆生生道:“祝郎君,润儿不是小孩子了。”
丁幼微叹服,这个祝郎君辨析得真是精到,言简意赅。
三十7、润儿的猎奇心
谢道韫道:“陈伯父莫要焦炙,土断是桓大司马推行的,子重也是桓大司马赏识并重用之人,陆氏、贺氏企图构陷子重,只会自食恶果――我方才细细查阅了陈氏田籍簿册,并无犯禁犯律之处,课田这两日应伶仃列籍,尽量做到让人无隙可乘。”
谢道韫听润儿称陆葳蕤丑叔母,感觉有些好笑,说道:“我现在无所事事,想看看你和宗之读誊写字,可好?”
润儿很好问,又问:“那祝郎君与我家丑叔辩过没有?”
润儿喜滋滋道:“见到了,润儿有三年多没看到陆小娘子了,陆小娘子还是那么美,嗯,更美了,润儿很喜好陆小娘子,陆小娘子做我丑叔母真好。”
谢道韫用她那洛阳正音说道:“杜预注释,谬也,《庄子.在宥篇》言道‘彼其物无穷,而人皆觉得有终;彼其物无测,而人皆觉得有极’,无极即罔极也,鄙谚谓不到头也、无终则鄙谚谓没完没了也――此二语意谓女子虽怀德而不能悠长,抱怨则无尽期,盖恩德易忘,怨毒难消,情面皆然,不管男女。”
谢道韫看着润儿那纯美无瑕的小面庞,笑问:“为甚么我娶谢道韫就太好了?”
润儿得了切当动静,又“格格”笑起来,说道:“感谢祝郎君,我家丑叔有祝郎君如许的佳友真是有幸,我娘亲就是这么说的。”说着抬高声音道:“润儿听小婵姐姐说,祝郎君要娶谢道韫对不对?真是太好了。”
丁幼微感到利诱不解,内心模糊担忧。
谢道韫见丁幼微、宗之、润儿都盯着她看,微窘,起家道:“我先下楼去,陈族长或有事相商。”仓促去了。
宗之、润儿小兄妹面面相觑,又一齐看着母亲丁幼微,宗之不说话,润儿道:“娘亲,这个祝郎君象是个女子。”
谢道韫跟着润儿到三楼书房,丁幼微正给宗之讲授《左氏春秋》,见谢道韫来,便见礼道:“祝郎君,我正感吃力呢,请祝郎君代解这一段吧。”说着把一卷书递给谢道韫,丁幼微晓得这个祝郎君实在是女子,以是未避男女之嫌。
谢道韫有些难堪,即笑道:“恐吓你一下罢了――你家丑叔啊,总要下了大雪才返来吧。”
一个甜稚娇美的声声响起,谢道韫侧头一看,垂髫披发、端倪如画的润儿微仰着脸,吵嘴清楚的大眼睛亮晶晶,谢道韫不自禁地想触一下润儿那吹弹得破的面庞――
润儿道:“这话听起来不舒畅,以偏概全,把天下女子都说得这般不堪。”
谢道韫道:“尚未曾辩过。”
次日上午,县吏和差役受命回县城刺探那几个山阴人的来源,陈咸在有序堂前调集陈氏男丁、管事、执役、荫户近百人,峻厉责问可有胡作非为、凌辱乡里之事?世人皆道没有,陈咸道:“事无大小,据实禀来,现在招认,惩罚从轻,若比及被人状告,再揪查出来,先鞭挞五十,再移交官府。”
两名钱唐县吏和十名差役访问了三十户为陈氏耕作的耕户,直至夜里戌时才来到陈家坞,也不及用餐,先向族长陈咸和会稽土断副使祝英台禀报访问成果,据那些耕户言道,上月尾有几个山阴人也来访察,问陈氏有否凌辱乡里、侵犯田产如此,那些耕户都是死力夸奖陈氏刻薄仁义、造福乡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