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片白帆似的月光拉长、斜转,消逝不见,房间里昏黑一片、寂然无声。
小婵定了定神,笑了笑,说道:“有一事,我每次与幼微娘子提及都要笑,我当时随幼微娘子初到陈家坞,才十二岁,小郎君六岁——如何说呢,小郎君当时有点呆呆的,嘻嘻,哪有现在这么聪明俊美——”
谢玄原觉得陈操之会去吴郡,没想到派去吴郡的是贾弼之,陈操之和他阿姊谢道韫要去会稽郡。
临别时,谢玄道:“子重,会稽郡丞郎陆俶是陆始宗子,贺铸前日亦出发回会稽,你此去会稽复核土断绝非易事。”
陈尚将家书和送给父母妻儿的礼品交给小婵,让小婵收好,带回陈家坞。
离京的前夕,陈操之去乌衣巷拜访谢安,就教应对会稽大族抵抗土断的对策,纶巾襦衫的谢道韫与陈操之并肩跪坐,恭听叔父教诲。
谢安一笑,心道:“这二人还真是相互惜才啊,知己乎?”口里道:“虞预,字叔宁,乃鼎鼎大名的隐士虞喜之弟,虞预年过六十,升平三年以散骑常侍领著作郎致仕,雅好经史,憎厌玄虚,对阮籍裸袒、刘伶醉酒可谓深恶痛绝,汝二人在他面前切忌谈玄。”
陈操之恭敬道:“操之铭记。”等了一会,不见谢安先容谢沈其人,便问:“敢问安石公,那谢沈何许人也?”
小婵“格”的一声轻笑:“是,平时也算不得很想陈家坞,一旦晓得能够归去了,就特别想,恨不得一觉醒来就回到陈家坞了。”
陈操之和谢道韫一起点头。
陈操之笑道:“这是歪曲,我从小就俊美,不然我娘何故叫我六丑,就怕上天妒忌,养不大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