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操之含笑道:“只是疑似吗,如此治病,难道误人!”
冉盛、苏骐都很奋发,秦国要大乱了,秦主苻坚疑似私生子,那些氐人贵族本就对苻坚重用汉人、压抑氐人非常不满,这下子传闻苻坚或许并非苻雄之子,定然要反叛了——
阳骛老谋深算,想当然地以为此事是慕容恪暗中教唆的,一是转移国人对儿歌的存眷,二是可教唆秦海内哄,一旦秦国乱起,那将是慕容恪兴后取关、陇的良机——
因宝珠玉兰又想起陆葳蕤,陈操之不由寄情于笔端,将这一枝天女玉兰画得分外有情。
陈操之问:“汝二人觉得太宰所患是何疾病?”
酒保捧上一个玉钵,内有丸散数十枚,皆是经心炼制好的五石散丸子,慕容恪就于座上取温酒服了十余枚五石散丸,初无他异,一刻时后,渐觉热发,精力亦振,便与陈操之、韩桓、聂熊三人议论天道五行,慕容恪自发神思奔腾,颇多妙想,典故信手拈来,至此方信东晋人清谈时要服散,公然大有助益。
慕容恪沉思道:“此固然天赐良机,若失之则太可惜,待我细细策划,征调许昌、河阴的慕容德、慕容尘所部,归吴王统辖,为伐秦作筹办,此事不宜过急,若攻之太急,氐人反而分歧对外,缓之,其自相攻杀矣,当时我再上出师表要求伐秦。”
三今后,天女木兰画成,慕容冲来取画,奖饰陈操之画得好,兴冲冲便回宫去了。
陈操之道:“此经络之疾也,看似与消渴同,实在大异,消渴乃阴津亏耗,炎热偏盛,而太宰颇畏寒,夜寐心惊,实非消渴,若按消渴治,难有疗效——”
阳骛、皇甫真皆叹服。
青叶白瓣,一枝欹斜,插在一个蓄有净水的细腰铜瓶中,芳香满室,这便是慕容冲从皇宫内苑铜雀园中折来的一小枝天女木兰,此花原产于东北万里的大鲜卑山,后移植于塞外龙城,此花晶莹纯洁,洁白芳香,为鲜卑贵族所爱好,邺城铜雀园的三株天女木兰就是年初从悠远的龙城移栽过来的,当时共移栽了十六株,仅三株成活,被皇室奉为珍宝——
夜宴席散,陈操之向慕容恪告别,并问何时能让他返国?
慕容恪惊诧半晌,叹道:“鬼神之事,固然有之。”叮咛大宰长史,明日将西门豹祠丞一干人无罪开释,这是神较着灵,与俗人无干。
正如陈操之所料,慕容恪得知城中关于苻坚出身的流言后是又惊又喜,连夜召尚书令阳骛、侍中皇甫真等人来议事,此时又有一件奇事产生,从西门豹祠得来的那张写有谶言的纸张却成了一张白纸,上面的纸迹淡如轻烟,已经缈不成辩了。
慕容恪道:“陈洗马何必心急,你出使的是秦,却来到我大燕,并非邦交正路,如何能等闲放行,我大燕国威安在,总要比及贵国遣使来此道明环境方可——”
右首阿谁蓄有美髯的医官朝陈操之一拱手,说道:“叨教陈洗马,五石散虽云良方,但汉魏以来多有因服散而致沉痾者,卧雪哀号,痛苦不堪,诚触目惊心也,太原王翼赞王室、国之柱石,若一旦服药致病,我等死何足惜!”
阳骛笑道:“欲人不知,莫若勿为,苻坚之母苟氏幼年风骚,二十七年前在西门豹祠与祠祝通奸有孕,遂以梦与神交为遁辞,竟然真被以为是神迹,更有传言说苻坚出世之夜有神光自天晖映其庭,又有‘草付臣又土王咸阳’的谶文,这都是苟氏的造作,然神明岂受其欺,故显圣彰显其恶迹,老夫料秦国必乱,此太宰用兵之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