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谢拂池无言地看着他,唇角颤了一下,却闪现一点促狭的笑,嗓音却轻地很:“放心,我现在可没有在调戏你。”
“倘若我父君另有血脉保存活着呢?又或者……”他眼中有晶莹而微小的芒,倏尔泯没,“我底子不是苍黎氏的后嗣呢?”
她柔嫩的唇落在眼角,带着山茶花的幽冽。
谢拂池又想起五年前云行殿的阿谁傍晚,少年坐在窗后,光与影交叉在他脸上,微醺的霞光铺满长廊。
“我从小不能握剑,不能习武,凡是我所感染的灵器,都会成为彻头彻尾的凶暴之器。”他面色还是平平,腔调却降落下去,“我想你也记得那柄烬霜。”
说到这里,不知是伤还是闪现的旧事,令他眼中暴露一丝痛苦神采,却又很快哑忍下去。他腔调安稳,呼吸却沉重起来,仿佛在极力压抑着澎湃的情感。
他抬开端,殊无色彩的眼中倒映着江面的波光。
没法愈合的伤,令现在他脆弱地像个凡人。
她一贯灵敏多思,但这个题目她从未想过,时旻帝君怎会对一个无关的人如此支出?但是细细想来,却又模糊感觉并不非常惊奇。
树下一片死寂,唯有扶桑树叶上一颗颗晶莹的雨水滚落的嘀嗒声音。
很久,他笑了一下,脸上却看不出多的情感:“而你回天界,就不必被我的事所连累。我也不能让你将我现在关入无妄海。”
谢拂池收起施法的手,笑道:“好啊,回天界的话苍黎山那么有钱……唔,并且对于天君而言,十八部是悬在头顶的一把刀,辰南也一定不是心头大患,只要苍部仍然认你做帝君,这件事就有转圜的余地。说简朴些,我们现在急需找到真凶,再操纵你苍黎氏的身份去拉拢天君,就有机遇翻盘。”
谢拂池也没有再刺激他,只是隔着衣料,迟缓地替他治愈那些伤口。他拢上衣衿,背脊重重靠在树干。
当时候谢拂池并不懂他为何身居高位,却老是一副很孤单的模样,不肯意让人靠近,也不肯意靠近别人。
这也在她的料想当中,谢拂池低头,声音也有些寂然,“但你毕竟是苍黎独一的血脉……”
“拂池,现在并非是那一百多人道命的题目,而是辰南想让我死。”
雨滴在衣衿晕开深色,他等来的是眼眸上的一个吻。
他的声音衰弱,却字字清楚。
不知为何,他对她极致的爱里老是掺杂一丝零散的恨,恨她的忘我,也恨她的独立与冷酷。
燃雪坐在树上保持着结界,发觉到这类古怪的氛围,不由低头看了一眼。
她仍然但愿他能成为阿谁干清干净的苍黎帝君,他嘴角漫上一丝苦涩笑意,像秋后微小的萤火,风吹过就会消逝不见。
谢拂池当然记得烬霜,那是一把不折不扣的仙剑,但从时嬴手里出来今后,即便放在昭华殿五年,也没有规复它的半分灵性。
这一刻他俄然明白谢拂池吞下镇魂的表情,此生除却这身灵力,她并无甚么能够依靠的,瞻仰天上的明月,一小我走了八百年,风霜雨雪沾衣而过,仍然孑然一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