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吓！”
他昂首深深地盯着我，我记不住那是如何的一双眼眸，只感受心不断地往下坠。
芝芝非常善解人意地说道：“公主不想去，奴婢明日便托四九去东宫回一声。”
芝芝从一个茶色琉璃罐子里拿了颗蜜饯递给我，我没吃，她晓得我起了脾气，交代了中间几名宫娥几句后，便向我辞职去了东宫。
他敛眉望动手中的箫，未曾开口。
这一眼让我如同经历了万年。
箫音在吼怒的风雪声中时隐时现，待走进了面前这片苍茫的的冰雪天下，那箫声像一只俄然断线的鹞子，戛但是止。
窗外天光乍现，大雪初霁，已是白天时分。
看着那碗冒着袅袅白烟的褐色药汤，氤氲得我眼角有几分酸胀，心一沉，我端起药汤一饮而尽，舌间残留着一片苦涩。
鸾飞的鎏金屋檐下，我撑开一把朱红纸伞，不由自主地缓缓向他走去，雪地里映出深深浅浅的足迹。远方七重璇玑塔的钟声带着充满青痕的颤音，几只飞鸟扑楞着飞过，皇宫万籁俱寂。
苍穹如墨，夜空被乌云压得沉甸甸的，这雪下得极大，覆盖在空中上，洁白如洗。苍穹的暗交叉着大地的白，仿佛日夜同辉，一如九天瑶池。
呼出的气体在酷寒天里凝成了一团白雾，过了一会儿，我说：“把门关上吧。”向寝殿走了没几步，又开口问：“本日宫里又来了些甚么人？”
我迷含混糊地不晓得睡了多久，醒来时床头的烛灯早已燃尽，不知是夜里哪个时候，雪还鄙人，传来簌簌声响，寝殿中空荡荡的，被皎白雪光映得亮堂了几分。
我盯着芝芝看了一会儿，她还是面不改色地举着那碗汤药，我又将目光移至她身后的一串儿小丫环来回扫视，丫环们皆低低垂着头，一众小媳妇受了委曲的模样。
我躺在床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芝芝走时在我床头留了盏烛灯，跳动的火焰映得帐顶团团刺金芍药若隐若现，在我眼睛里忽明忽暗。
名唤“菁兰”的宫娥拿着檀木梳，一丝一缕轻柔地在我及腰的发丝上游弋，忍不住赞叹：“公主这一头乌产生得极美，摸上去就如同一匹上好的缎子。”
芝芝感喟：“公主，您又睡胡涂了罢。”见我一脸不解，她将药又靠近了些，“快把药喝了罢，呆会儿要凉了。”
他的眼底里升起迷蒙的白雾，腾起澎湃的浪涛，只是直勾勾地望着我，还是没有一句言语。
六合浑沌，恍仿佛鸿蒙初开。
我听着芝芝的碎碎念，思路却早游离到千里以外，又问：“昨夜你有没有听到有人奏箫？”
“明日你去东宫走一趟，说我可之前去主持，只是到时候我想先行一步，让她莫见怪。”
我第一次想起他，是在回宫后的一个雪夜。
沧海桑田，光阴的大水里，我从他幽深的眼中 ，瞥见了本身的倒影……
芝芝答：“明日长安城内开千灯夜会，本年是由太子妃一手筹划的，传闻皇上嫌往年萧贵妃娘娘办得过分浪费，便削了一大半的经费，宗亲多数还是看萧贵妃娘娘的神采，加上朝中权贵怕那灯会办得寒酸连带着丢了本身的身份，这一来二去的，明日应邀答允列席坐镇灯会的，一只手都数得过来。”
我被本身的无端设法逗乐，噗地笑出了声来，芝芝仿佛早已风俗我如此，淡定地从身后一名宫娥手中端过一盏药汤，还没凑过来我便闻到了苦涩的气味。
推开后院门顷刻，无数雪花劈面扑来，漫天鹅毛大雪在风中飞舞，入目是一片刺目标白光，我不由微微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