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陆乘风暂住的陆锦本来的小院时,陆行空请他们到偏厅稍候,本身去通报。虬木一指门外,说,“跪着去,陆庄主叫你再出去。”
陆锦昂首看天,“我不谨慎……划破了他手臂……”
虬木深吸一口气,平复心中肝火,又说,“明天我陪你去给陆庄主报歉,他若要打你骂你,你就受着,若要杀你,师父就带着你跑,好不好?”
陆乘风内心愁闷,他固然恨不得一掌拍死这个女儿,但也只是想想,还真没筹算让她就这么病死。要说经验经验抽她一顿这筹算确切有,但现在看来,以她身材孱羸至此,抽一顿还真不必然能挺下来。恰好有虬木这么个台阶,只好顺着下,说了一些“这不肖女恶劣不堪”之类听起来像自谦实在是大实话的贬低之语,最后请虬木严加管束,也没说如何措置陆锦,就拍拍屁股归去睡觉了,想来虬木是不能眼看着陆锦病死的。
虬木瞪眼,“师甚么父!接着说。”
虬木心想这可不可,但人家是陆锦的爹,要规定陆锦学甚么东西嫁甚么人,也是应有的权力。至于打断腿如此,别说他只是说说,就算他真的打断了,也只能算是陆家的家法。他点头道,“陆庄主说得对,是该教教你甚么叫规矩。”
这话不好接,陆行空沉默。
虬木念了两遍经文,仍感觉心神不定,他一时想,“这孩子如此违逆,莫非将来真成了个奸恶之徒”。一时又想,“千万不会,这是个多敬爱的孩子,此事必然另有隐情”。但是甚么隐情也不能成为子刺父的来由。他在地上转了两圈,蓦地想到,陆锦明天赋病得满口胡话,现在固然好了,可暮春季气,冷风嗖嗖,她如果被打得一气之下分开了,流落街头,岂不是又要抱病?
虬木推开窗子,却见到陆锦仍然站在原地,平常能坐着毫不站着好似没长骨头的孩子,这一次背脊挺得笔挺,连昂首的角度也没有变动过半分,都不消看她的神采,只看这个姿式,就感觉她满身都披发着“我没错”的气场。
陆行空头前打灯带路,听到陆锦小声说,“师父,你别为我求人。”时,心想甚么叫胳膊肘向外拐,看这个就晓得了。
正在此时,听得有知客僧来报,“有一名陆行空施主求见禅师。”
虬木忍不住头疼,不过是明天说了她一句不让人费心,现在立即就变本加厉了。他问,“如何回事?”
陆行空暗道,柳家至公子被人因为这类来由阉了,这么见不得人的事,如果陆家是小门小户,他们天然猖獗抨击,可归云庄那里是软柿子,他们只怕本身讳饰还来不及,说会来归云庄责问,也是以防万一,甚么贩子流言,陆家不措置柳家也会上赶着措置。他恭敬道,“是。”
虬木大惊失容,“陆庄主为何作此决定?你做了甚么?!”
陆乘风沉默了半晌,问陆行空,“我记得上个月你说柳家抵押了两千亩地,换了现银去蜀地购买蜀锦,筹算做这弟子意?”
陆行空对陆锦仍然执下仆之礼,这让虬木松了口气,他可真怕陆乘风真的把陆锦逐削发门,那陆锦此后都没法抬开端做人了。
陆行空点头,“那就好。”意味深长说,“庄主的伤势也无大碍了。”究竟上,陆乘风只是划破点皮,陆锦对他脱手时,毕竟心虚。固然当时流了血,实在几天就能长好。
虬木心中先是一喜,陆锦的剑法比他设想中还好,又是一寒,想起她竟敢对她父亲脱手,的确不孝到了顶点,大怒道,“逆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