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逸舟笑了,吐出一口烟,透过镜片放大着谢锦天的每一寸神采:“究竟上,易杨被我催眠了。”
谢锦天在听完樊逸舟这番结论,就好似看到敌手心不甘情不肯地将兵器交到他手中,毕竟成败的关头在他。
这个答案,出乎谢锦天的料想。他原觉得,樊逸舟会用心讲些两情相悦之类的话来刺激他,可樊逸舟的意义,仿佛是在廓清究竟,也为易杨洗刷委曲。可题目是,易杨向来都是他谢锦天的好友,甚么时候轮到这个外人来替易杨辩白了?
这个画面,和谢锦天儿时透过门缝看到的那一幕重合在了一起——阿谁向来呆板严厉的班主任,拥着他父亲吻得难舍难分。可惜,他们当时有多沉醉,发明谢锦天时便有多狼狈。
易杨有甚么来由要这么做?让一个他并不爱的人催眠他,与他*?
对劲地捕获到谢锦天脸上些微的猜疑,樊逸舟就像个等候着猎物进入圈套的猎手,一点一点地抽回绳索上的钓饵:“催眠以后,他会把我当作你——然后各取所需。”
可现在,连这一道心防也不攻自破了。
名字已被删除,是个陌生号码,但谢锦天晓得他是谁。他就在门外,胸有成竹地等着看他的笑话。
但是,突如其来的婉转的门铃声打断了他的深思。天空之城——这还是易杨当初替他选的,他们曾一起看过这部宫崎骏的动画。
“我该说抱愧?”谢锦天嗤笑一声,他百战不殆的虚假又在此时重振旗鼓,“可即便我不需求,也没来由拱手相让。”
求婚的工具,是易杨的学姐夏雪,她热忱又率真,如果说易杨吸引谢锦天的是洞若观火的清冷,那么夏雪吸引谢锦天的,就是不容于世的炙热。
樊逸舟的目光落在被掐灭的烟头上,就仿佛时候静止了半晌,才又在他的时空里流转起来,连带着一起复苏的,另有眼底的讽刺的笑意。
终究,谢锦天让开了身子,放这个他觉得此生都再无交集的男人进入了他的领地。
耳畔响起童年影象里吵嘴电视打仗不良的沙沙声,紧接着面前的统统都扭曲成了仿佛雪花的滋扰画面。喧闹的,繁乱的,有趣的,无可名状的。可透过那雪花,仍旧能窥测到偶尔闪现的令人堵塞的一幕幕。归纳着这统统的,一个是从小与谢锦天一起长大的易杨,一个是初度见面便剑拔弩张的死仇家樊逸舟。
谢锦天握着杯子的手突然收紧,他当然明白,各取所需背后的含义。他的设想老是先于他的明智,他仿佛又看到两具交缠的躯体,像一同烧死在烈火再也难分相互的焦尸。
谢锦天在被戳了脊梁好几年后才得知他父亲这类人的称呼。可这又有甚么意义?从今今后,他再没有父亲,权当他死了,若真死了倒也好些,不起码让他母亲在将他当作拯救稻草的同时又恨他像极了他的父亲,是以而歇斯底里地折磨着他,却又离不开他。
樊逸舟走出去,一如既往地傲慢着,就像个将军省视被他攻陷的城池。他毫不客气地往沙发上一坐,抽出根烟叼在嘴里,饶有兴趣地核阅着谢锦天的神情:“你现在恨不得用那根棒球棍敲晕了我吧?”
谢锦天任凭那门铃声催促着、叫唤着,却无动于衷。他当初不装猫眼就是因为讨厌窥测的惊骇,这也给了他一个不给不速之客开门的来由,今晚他并没有约人。终究,那烦人的门铃声消停了,可手机屏幕却一亮,跳出一条短信:“刚才看到你了,我们谈谈,关于易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