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出殿外,劈面而来的风雪打在脸颊,硬是生出凛然痛意,容妆抬手挡了挡。
“爹,家里可还好?”容妆笑问道。
容妆眸微抬,看着容策身后高悬着庞大的绘着‘忠勇无双’的匾额,笔迹浑然大气,笔力万钧,乃是出自明宸帝乔韫泽的手笔,容妆认得出来。
领头的寺人谄笑道:“女人那里的话,这是皇上特地派人交代下来的参汤,另有几道点心,女人快趁热用吧。”
“甚好。”乔钺端倪冷冽,只唇角微微扬起,仿佛在笑。
容妆搬开椅子坐下,有些怠倦的趴在桌面上,盯着雕花桌面的纹路,神思早已经不在这上面。
华绣宫灯透过氤氲间,蕴微光似金沙点点,班驳一地倒影绰绰。
容妆忙唤道:“爹,衿儿。”
何况,这座金碧华丽的宫殿,承载了她的幼年光阴。
大雪势头不减,容妆走到殿门之时,一侧宫人翻开厚重的御寒锦帘。
容妆渐渐勾起唇角,清浅的笑容澹泊而静美。
被世人簇拥着进了大堂,免不了一番酬酢,暮年便在容府服侍的人纷繁体贴扣问着,容妆保持着和婉笑容一一作答,没有一点不耐之意。
领头寺人穿戴白绸孝衣,三个宫婢端着深褐色食盒,回想起乔钺的话,应当是送汤的,因而道:“有劳了。”
“姐姐,我可想死你了!”容衿扑过来紧紧抱着容妆,容妆拍拍她的后背,笑道:“衿儿一点没变,还是这率性的模样。”
好久后容策才遣离世人,只剩下父女三人,容策坐在正位高座上,容衿拉着容妆挨着坐在一侧梨木椅上,笑容满面。
“嗯。”容妆点头,食品顺次排上桌,宫人分开后,容妆去锁上门。
容妆侧身面对容衿,抬手为她理顺方才被风吹乱的鬓发,边淡淡道:“是,我明白,我自会谨慎,爹亦是,朝中白寰虎视眈眈,大哥不在,千万不成掉以轻心。”
容策膝下一子二女,宗子容徵年二十有二,十五岁时便已随父南征北战,也曾立下无数军功,现在位列参将,在外戍守边疆已有两年。
转眸看到深褐棱雕花窗边有青釉双耳瓶,那边面插着一大束红梅嫣然盛放着,远远看去如诗优美。
而乔钺,当属第一个。
那上面雕镂的是龙纹,这是帝王令牌。玉质灵透细致,触手温润,是实在罕见的好玉。
容妆拉着她笑唤道:“爹,我返来了。”
容妆垂眸思考半晌,道:“大略过几日就能获得动静了。”
正神思悠远间,外有拍门声响起,突破沉寂,容妆坐正身姿,理了理鬓发道:“出去。”
披上披风,不由加快了步子走回本身的寝阁。
小女容衿二九碧玉韶华,兄妹三人皆是容策亲身传授工夫,到底是武将之家,兄妹三人道子皆烈,容妆与容衿武功不高,只为庇护本身罢了,这正合容策之意。
容策敛眸,思考后微微松散问:“宫变那日吓着你了吧?”
光阴荏苒无声流逝,统统都会尘封于光阴的大水中,悄悄的沉匿下去,或多或少,成为内心不肯回想的一隅。
“不会。”容妆决然打断,语气不由多了一分厉色,“乔钺睿智无双,从初度见到他我就知,岂是乔允洵那等卑鄙之人可比分毫。”
她在宫里浸淫这么多年,眼睛早已练就的暴虐非常,几近很少有看不透的人。
后又寂然道:“畴昔的容妆已经死了,我救下你,就当如涅槃重生,你还是我乔钺的人,分歧的是,此后在明处,与我一脉相连,一荣俱荣,一损俱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