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那個老頭,貪圖一點錢財,為虎作倀,挑副籮筐,甘心為強盜擔小孩,真是豬狗不如!這麼大的年紀還做缺德的事,死後過不了何如橋、惡狗莊,罵得難聽極了,他卻不當回事,我行我素。
門口停了很多小卡車、橡皮塌車、小板車、牛車,還有廂式貨車,一邊的小河里停了很多船,都是來裝桃子、瓜的。
小鎮蠻熱鬧的,江南水鄉氛圍很濃,長條形石板路,兩旁盡是四里八鄉的小攤小販,什麼蓮藕生果、時鮮蔬菜、河浜里的小魚小蝦,農民自養自宰的豬肉,活雞活鴨明白鵝,應有盡有。
順著他指向一瞧,公然如此!怪不得母狗腹下脹鼓鼓的,敢情是他奶媽!小孩吃得高興,一雙小腿直晃,鮑丫頭氣得差點暈過去。
這人端起籮筐放到牛車上,只見一個黑影飛來,撲向牛車,眾人嚇了一大跳。定睛一看,原來是條猛犬!
鬼子兩招就敗在小孩母親手上,顏面掃地,哪還有臉站在這里?倒舉東洋刀要切腹自殺,冷不防一人竄進場內,手里雙截棍一挑,把刀擊飛:“想死,沒那麼轻易!留著讓老百姓公審!差人先生愣著幹什麼?把他銬起來呀!”
“那里來的鬼怪魍魎?敢在小鎮上耍威風,欺負婦女,跟我們到所里走一趟!”鄉鎮上派出所的差人出頭了。
鬼子也深知明天慘局已定,亁脆圖窮匕見,每人一把東洋刀,三人背靠背,嘴里還嘰里咕嚕地叫囂,別人不清楚,鮑母聽得懂,意义就是大日本皇軍不怕死,有種的上來單挑!老子臨死拉幾個墊背的。
駕駛室里還有一人,大抵是這三人中的頭,眼睛一瞪:“八格!好端端的事被你們兩個蠢東西搞砸了,還不上車追!”
兩個暴徒眼睜睜地望著一群人蜂擁而去。繁忙了半天,搶得的小孩又被人劫走,水中撈月一場空,實在是為别人作嫁衣。心想都是那個老頭搞的局,抓住他非大卸八塊不成。
“哪來這許多啰嗦!招打!”他不肯說,吼怒著沖過來,斜勢一刀,“呼”的一聲,刀鋒凌厲,令人膽戰。
老太太一個魚躍翻身站起,标致極了,就像舞臺上的京戲演員,亁凈利落,又贏得一片掌聲。丫頭和尼娜趕緊過來給她撣去身後的泥土灰塵,她沖著大伙一抱拳:“小鬼子罪不容誅,老嫗我替天行道!”轉身要離去。
奉上門挨打,哪還客氣什麼?一棍子砸下去,身子橫飛,趴在地上直喘氣,動也不能動,腰椎骨斷了,再也直不起家子,跟死人差未几,多口氣罢了。
鮑丫頭復一個羅圈揖:“師父教誨,不打落水狗,讓他自裁吧!”
公然包裹里有好幾件童裝,拿來墊在頭下身下恰好。小天民睡在竹筐里,舒畅多了,但是肚子餓得慌,仍舊不依不饒,由吵鬧變成哭鬧。奇特的是一向護著他的奶奶倒乖乖地一聲不響了,任由孩子被人搶走。
那個貌不驚人的老嫗笑嘻嘻地出場了,同幾個鋤奸隊的後生低聲嘀咕了幾句,然後面向大眾,也是一抱拳:“各位父老鄉親,適才小徒脱手建功,大快民气。於是同幾個小哥兒筹议,余下一個小鬼子留給我來打發,博諸位一笑。”
瞧熱鬧的人那里肯依,一起跟隨,嘻嘻哈哈,指手畫腳,議論紛紛,還幫著推車,倒讓老牛省了很多力。
三人一見車子開不了,逃生無望,氣急敗壞地下來,兇相畢露:“老太婆,放明白點!三個彪形大漢還怕三個臭女人!明天不把你們撕成碎片,誓不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