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晌午,林叙又回到剧院。
暗红色的污渍卡在齿孔之间,像干枯的血迹。
林叙推开永光剧院生锈的铁门时,手指被门把上的倒刺扎了一下。他甩了甩手,血珠溅在剥落的“永”字上,像给阿谁残破的笔划点了朱砂。
林叙握紧手电筒往里挪,光束扫过墙角铁柜时,猛地定住——半开的抽屉里斜插着本焦边日记。民国廿四年三月十七日的记录格外草率:“阿阮今又咯血,求我删去火场戏。然此镜若成,当开中国电影写实之先河……”前面几页被撕得只剩残角,最末一行字洇着水痕:“我负阿阮。”
观众席第三排座椅上,两个极新的臀印压碎了积灰。
二楼的雕花木门虚掩着,明天明显锁死了。阳光从气窗斜切出去,照见满地散落的文件。最上面是张泛黄的《申报》,1935年4月3日文娱版头条:《鬼才导演新作短命,女配角阮清秋香消玉殒》。
吵嘴画面里不再是民国卧房,而是他现在的事情室。镜头缓缓推移,掠过颤抖的电影海报,扫过桌上带血渍的胶片,最后定格在瘫坐在地的林叙身上——他背后,梳头女人的手正从荧幕里伸出来。
林叙猛地转头,事情室明显关着窗,墙上的电影海报却哗哗作响。1935年的《啼血残梦》海报上,阮清秋的旗袍俄然排泄暗红,顺着墙纸蜿蜒到地板上。
事情室的日光灯管嗡嗡作响。
“江怀舟私家保藏的胶片啊……”他摸着口袋里泛黄的拜托书。那位奥秘店主说,只要修复完地下室的老电影,就能拿到上海电影博物馆的特聘资格。
林叙把胶片夹进老式放映机时,腕表指针已经滑向凌晨一点。这是今晚试的第七卷胶片,前六卷要么霉变粘连,要么只剩漫天雪噪。但当他按下播放键,吵嘴画面竟古迹般闪现出来。
盗汗顺着脊椎流下来时,荧幕上的火油灯“啪”地爆出灯花。女人终究转过脸,嘴角在笑,眼睛却在哭。
放映机俄然主动运转起来。
楼下传来清楚的脚步声,像是缎面高跟鞋敲在老地板上。林叙冲到楼梯口时,月红色旗袍角正消逝在舞台幕布后。
“本来阿阮叫阮清秋。”他蹲下来拂去报纸上的蛛网。配图是男女配角的剧照,男人戴着圆框眼镜,乍看竟与本身有五分类似。
穿堂风俄然撞开气窗,纸页哗啦啦翻到扉页。林叙看清落款那刻,后颈汗毛倒竖——江怀舟,恰是拜托书上龙飞凤舞的署名。
林叙蹦起来撞翻椅子。等他手忙脚乱关掉机器,发明衬衫后背全湿透了。
“35毫米胶片每秒24帧……”林叙靠近屏幕呢喃,“这类颤栗频次得是现场实拍。”
他蹲下身,手电筒白光扫过胶片齿孔,俄然顿住。
喜好深夜诡事怪谈录请大师保藏:深夜诡事怪谈录小说网更新速率全网最快。
深夜的事情室,林叙把江怀舟日记摊在灯下。
这座民国老剧院比他设想中还要破败。观众席的猩红座椅塌了大半,舞台幕布碎成烂蛛网,天花板垂下几截电线,风一吹就像吊死鬼的舌头闲逛。但林叙眼睛发亮——六岁第一次摸到胶片机开端,他就痴迷这些被光阴啃噬的老东西。
“艹!”
地下室入口在舞台左边,木门把手糊着层青苔。林叙刚拧开锈锁,霉味混着说不清的腥气劈面而来。三十多箱胶片摞在墙角,最顶上的木箱裂了道缝,一卷胶片垂下来,在穿堂风里悄悄摆动。
画面俄然卡住。女人正缓缓转头,脸转到四分之三时,放映机收回指甲刮黑板般的尖啸。林叙正要停息查抄,喉头俄然发紧——画面边沿,打扮镜里本该映出摄像机的位置,鲜明是面空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