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碗血,换一瓢长生汤。"人群开端齐声诵唱,调子像极了哄孩子的儿歌。陈岩摸脱手机录相,镜头俄然蒙上雾气,画面里的村民全都变成了佝偻的剪影,泉眼则像伸开的子宫口。
压在那本陈腐日记下方的儿歌谱,仿佛披发着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刹时穿透了他的身材,令他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那张已经有些退色的五线谱纸页上,本来应当规整摆列的音符现在却被改画成了一个个形状诡异的蝌蚪状生物,它们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让人看了心生惊骇。而在“摇啊摇,摇到何如桥”这句歌词的中间,则缀满了一颗颗圆溜溜、冷冰冰的眼睛图案,就像是无数双窥视着他的幽灵之眼。
沉寂的夜晚,万籁俱寂,只要陈岩谨慎翼翼地行走在这片荒凉的地盘上。俄然,他脚下传来“咔嚓”一声脆响,本来是一根枯枝被他不谨慎踩碎了。这声音在安好的夜里显得格外高耸,惊得一只栖息在四周树上的夜枭扑棱着翅膀飞走了。
箱底泛黄的日记本沾着褐色污渍。陈岩翻开扉页,母亲清秀的笔迹写着:"阿岩出世那夜,我闻声泉水在唱歌。"1998年7月15日的记录俄然间断,最后半页被撕去,残留在装订线处的纸屑上有暗红指印。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布料摩擦声从窗外悠悠传来。陈岩心头一紧,下认识地伸手翻开窗帘向外望去。借着如水的月色,他惊骇地看到村长的儿媳正度量着一个襁褓,脚步仓促地朝着泉眼的方向走去。她怀中的阿谁婴儿非常温馨,没有涓滴哭闹之声,这类变态的沉寂反倒让人感觉有些诡异。
子时的梆子声惊得槐树簌簌作响。陈岩伏在泉池上方的山石后,目睹村民们用麻绳将昏倒的女人倒吊在泉眼正上方。女人手臂垂落的刹时,腕间玉镯撞在岩壁上,收回空灵的脆响。
远处传来拖拽重物的摩擦声。陈岩闪身躲进祠堂门洞,瞥见两个村民拖拽着麻袋往泉眼方向走。麻袋里传出恍惚的哭泣声,活物般扭动着。月光掠过袋口时,他瞥见一绺染成金色的长发。
当他谨慎翼翼地将这张儿歌谱翻过来时,一幅用铅笔绘制而成的素描鲜明映入视线。只见画面揭示的是一个泉眼的剖面图,内里充满了如蜂巢般麋集的洞窟,这些洞窟层层叠叠,一向延长至深处。而在剖面图的最底层位置,清楚地标有三个触目惊心的大字——“养婴室”。更令人感到不寒而栗的是,标注笔迹的边沿处仿佛还晕染着一些暗红色的污痕,看上去极像干枯已久的血迹。
当洁白的月光刚好掠过期,陈岩终究看清了包裹婴儿的东西竟然就是白日曾经见到过的那种絮状物!并且,那些看似柔嫩的“布料”此时正在以一种极其迟缓的速率爬动着,仿佛具有生命普通……
月光如水般洒下,透过老槐树那虬交友叉的枝桠裂缝,构成一片片班驳的光影,映照在早已干枯、龟裂的泉池之上。陈岩渐渐地俯下身去,伸脱手指悄悄地触摸着池底的裂缝。就在这时,一股诡异的感受顺着他的指尖敏捷通报过来——仿佛有甚么东西正在深深的岩层之下贪婪地吮吸着。
跌跌撞撞逃回老宅时,陈岩发明右手腕多了圈环状疤痕。那陈迹像被极细的钢丝勒过,泛着珍珠母的光芒。推开吱呀作响的寝室门,母亲生前最爱的雕花木箱正在地板上微微震颤。
“后生仔,别在这里瞎折腾啦!”村长走到陈岩身边,停下脚步说道。借着微小的月光,陈岩偶然中瞥见村长的袖口处仿佛有一抹晶亮一闪而过。他定睛一看,发明村长那如同枯枝普通瘦骨嶙峋的手腕上竟然长满了大大小小的水泡,此中最大的一颗已经分裂开来,暴露底下半透明的肉质层,乃至还能模糊约约看到一些蓝紫色的血管在内里缓缓爬动着,看上去非常可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