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沈明德在城隍庙后巷堵住了更夫的老妻。老妇人攥着退色的香囊颤栗，囊里掉出颗珊瑚纽扣，钉扣的银丝缠着几根青丝："老头子临出门前说，要给二十年前的冤魂捎句话。"
合法世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发明震惊不已时，半夜时分的一阵阴沉北风吼怒而来，卷起漫天飞舞的纸灰，如同一群猖獗的幽灵般径直扑向了不远处的祠堂。与此同时，供奉在案台上的铜镜也开端收回嗡嗡的震颤声，声音越来越大，仿佛在诉说着甚么不为人知的奥妙。
在神龛的背后，埋没着一个小小的暗格，披收回一股刺鼻的桐油味道。沈明德猎奇地翻开暗格，只见内里放着一份染血的婚书，这份婚书被整齐地折成了三叠。他悄悄地展开婚书，泥金笺上“周世荣”三个字鲜明映入视线，但现在这三个字已经被紫色和玄色的污渍所感化，看上去就像是用陈腐的血水写成的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除此以外，另有别的半本账册也悄悄地躺在暗格里。这本账册详细记录了大量的盐引数量，每一页都密密麻麻地写满了数字和笔墨。翻到最后一页，一张泛黄的当票引发了沈明德的重视。细心一看，本来这张当票竟然是康熙五十六年用来典当那只血玉镯的凭据，并且上面盖着的印章，恰是扬州府盐课司的官印！
寅时的梆子声漏进堆栈窗缝时，沈明德正用银簪挑着灯芯。那血玉镯紧紧地勒在手腕之间，越收越紧，仿佛要嵌入肌肤当中普通。本来素净的红色纹路此时已经伸展过了腕骨，如同一条贪婪的蚂蟥，冒死地吮吸着鲜血，显得愈发狰狞可怖。
血腥气俄然浓得呛人。镜面出现波纹，显出新嫁娘掀起盖头的顷刻：缠着红绸的皓腕抵在刀锋上，血珠坠入合卺杯，合座来宾竟都是纸扎的人偶。铜镜后背鸳鸯纹排泄冰冷的液体，沿着桌沿滴落，在青砖上凝成"盐"字。
“真是作孽啊……”人群中传来一声惊骇的感喟，本来是一名年老的老妇人。她紧紧地攥动手中的念珠，面色惨白如纸，脚步踉跄地向后退去。慌乱当中，她的绣鞋不谨慎踩到了地上一个揉皱的纸元宝。出于猎奇，老妇人哈腰将其拾起并悄悄展开，没想到映入视线的竟是一张残破不全的舆图。墨线细致地勾画出城外义庄的大抵方位，而在舆图的角落里，还经心绘制着一对交颈缠绵的鸳鸯。
"那嫁衣料子是蜀锦，平凡人家用不起。"醉香楼的鸨母捻着虎魄烟杆，腕上六对绞丝银镯叮当作响。她踢开脚边打翻的胭脂盒，猩红膏子溅在裙裾上，像极了凝固的血珠，"红绡女人是林盐商从育婴堂抱来的，养到及笄那年许给周家做填房，谁知……"
沈明德谨慎翼翼地踏着满地的纸钱，缓缓跨过那道残破不堪的门槛。供桌之上摆放着一块块灵牌，此中大部分都已经被厚厚的香灰埋葬了半截。而那些尚未完整燃烧的蜡烛，则不竭地流淌出一滴滴蜡泪，这些蜡泪相互交叉在一起，终究固结成了一个个扭曲变形的人形。
雄鸡唱晓时分，沈明德在堆栈拆开香囊夹层。退色的婴戏图上，七个垂髫小儿围着口井，井中伸出的红袖缠着个"周"字。账册夹页的当票俄然自燃，青烟在空中扭成个箭头，直指城外乱葬岗。
沈明德定了定神，从怀中取出一根颀长的银针，然后谨慎地挑开了刘掌柜紧握的拳头。只见在他的掌心处，粘着半片闪动着微小光芒的金箔。细心察看之下，金箔的边沿鲜明印着“天宝楼”三个小字，而这“天宝楼”恰是城中赫赫驰名的周家银楼的名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