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山摸黑捆扎时摸到尸身内嵌的桃木销，销头竟已腐蚀发黑。当最后个绳结系紧，闪电劈亮整片山坳——岩壁上的抓痕里嵌着半截指甲，血迹蜿蜒指向他们来时的路。
"；用裤腰带！"；父亲扯断本身腰间麻绳抛来，"；缠三圈打阴结！"；
"；青龙桥走不得。"；父亲用断指摩挲着竹竿裂缝，"；上月十七，有个怀着死胎的孀妇吊死在桥头。"；
马小山抓住漂泊的湘妃竹竿，竹身裂缝里排泄的黑血染红了水面。少年尸身的裹尸布被冲散，胸口的黑洞里翻涌着泥沙。最骇人的是那些随波逐流的尸身，在大水中踏出的萍踪竟凝成赤色，好像活物般逆流而上。
"；马徒弟好本领。"；瘦子咧嘴暴露金牙，齿缝间粘着肉屑，"；这趟买卖..."；
"；收阳竹！贴山壁！"；
马小山低头刹时，余光瞥见桥墩上湿漉漉的绣花鞋。鞋尖朝外浸在泥水里，鞋帮上绣的并蒂莲正在渗血。尸群俄然个人右转，五根竹竿几近将他拽下绝壁。父亲甩出铜钱剑钉入岩缝，剑穗上的五帝钱在雨中叮当作响。
大水退去时，他们被困在孤岩上。女尸的假肢仍死死扣着岩缝，柳木大要充满蛛网般的裂缝。父亲盘点尸群时俄然僵住——那具缺臂尸身不见了。
"；北斗位！摆七星阵！"；
马小山拽着尸群躲进凸岩下时，第三具缺臂尸身的柳木假肢俄然脱落。腐肉碎屑混着雨水糊了他满脸，假肢滚落山涧的声响被雷声淹没。尸身断口处涌出胶状黏液，裹尸布在暴风中猎猎作响。
马小山渡水时被浪头拍倒，灌了满口腥咸的血水。缺臂尸身俄然回身，残肢插进他肩胛骨。剧痛中他瞥见铁盒里躺着对翡翠耳坠，与矿上给的订金翡翠同出一辙。尸身下颌咔嗒作响，腐坏的喉管里挤出嘶吼："；还给我...孩儿..."；
山雾裹着焦油味漫过乱葬岗时，马小山腰间的湘妃竹竿俄然发烫。女尸的柳木假肢转向东南边，断指处的铜纽扣在月光下泛着幽光。父亲抓起把坟头土撒在尸群脚边，泥土落地竟腾起阵阵青烟。
五具尸身刚按方位站定，混着碎石的泥浪便轰但是至。马小山抱紧引魂幡浸在大水中，腥臭的泥水灌入口鼻。女尸的假肢俄然箍住他腰腹，柳木五指深深扣进皮肉。当他挣扎着浮出水面时，瞥见四具尸身正在旋涡中打转。
"；抓竹竿！"；父亲的喊声断在浪涛里。
晨光刺破雨云时，尸群行至烧毁义庄。马小山正在修补裹尸布，忽见女尸断指处的铜纽扣自行脱落。纽扣滚到墙角时，砖缝里钻出只铁背蝎，尾针正对跪在供桌前的父亲后颈。
山洪的轰鸣从谷底传来时，尸群正行至羊肠小道。女尸的假肢俄然插入岩缝，红绳在暴雨中绷成直线。马小山被拽得扑倒在地，泥浆里翻出颗带血的槽牙。父亲抓住他后领提起的刹时，火线山路在大水中坍塌。
"；别看桥头！"；父亲的断喝混着雷声炸响。
父亲俄然暴起，断指戳进瘦子右眼："；锁魂桩的买卖，你也配提？"；惨叫声中，瘦子左手的翡翠扳指裂开，爬出条双头蜈蚣。
父亲掷出的铜钱剑洞穿尸身天灵盖，铁盒坠地刹时，浅滩下的淤泥里伸出数十双白骨手。马小山抢回铁盒时，盒盖裂缝排泄的黑血竟主动汇成个"；冤"；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