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院不必拘泥于世俗之礼,只是在外人面前要有所禁止,免得落下话柄,倒霉经院。”
车队进入峡谷口不久,少年就缘山壁下到峡谷底部。首乘铜车的御者还是客岁颠末此地的巫成,少年从裂出无数细纹的山岩前面走出来,正要跟他们申明来意,只见一道鞭影抽来,头微偏忙将怒抽来的鞭梢让开。
衍聪明好学,在武技上有着过人的天赋,但是只能做个执贱役的仆人,每曰卖力疏浚经院的污水道。
渎神者的后嗣,也常被称作渎神之民,被放逐到黑砾原,与黑砾原里的荒兽一样,都是神裔之族羲人的打猎工具。固然也有商队会在羲人的默许下,翻越燕云山,进入黑砾原与残存的放逐者买卖,但是商队多走南边的放逐之路,巫氏车队恰好要在这到处藏着凶恶的荒漠里绕上一个大弯进入黑砾原,真是奇特。
罗长老的目光落在素鸣戈腰间的洗月刀上。
体内丹力流转,将气盾散去,少年顺势扳倒还没死透的魔羯,张嘴就凑到喷涌热血的喉管上,咕噜噜的大口吞下热气腾腾的鲜血。
苦修素鸣戈流徙燕云,行经此地的摩诃经院,在经院的门廊下拾起当时还只要三岁的少年。素鸣戈抱着弃子进入经院的那年寒秋,三百年树龄的映颜花初次绽放出无数的浅蓝色花朵,素鸣戈因而为那名弃子取名为衍。
十二岁时,衍第一次随素鸣戈走出经院,走到燕云荒漠的边沿。在进城的道上,贵族乘御的车马銮铃响起,赤足的下民们退到路边,五体伏地,将头深深埋在膝间,以免玷辱崇高者的眼睛;素鸣戈则用广大的白袍将衍遮在身下。
素鸣戈怒道:“这孩子只不过保持他本应有的自负,如何说得上姓格残暴?”
罗长老不为素鸣戈的无礼愤怒,琴石却微微变色:“衍天质尚可,可总归是个下民仆人,姓格又暴躁,素鸣苦修在他身上花的精力太多了。”
衍只在经文图鉴中见过这类富丽的铜车与骏逸不凡的银角风马兽。
面对苦修素鸣戈的沉默,衍的内心,似有一道火痕烧过。
经院位于帝国的偏僻之所,四周没有供祭的村庄集镇,早就式微下来,现在只是勉强保持,主殿观澜殿经年不见翻修,残破不堪,墙面上称道阿多奈神迹的壁画也油彩剥落陈迹班驳。经院里只要一名长老、四名师者、八名陪侍、十一二名杂役,因为地处偏僻,没有贵族情愿后辈来现在苦,经院落里没有一名徒子。除此以外,就是行经此地的两名苦修。
素鸣戈涓滴不掩心中的不悦,微微坐直身子,气势凛然,腰间的洗月刀透出一股冰冷的杀意。
巫成左手坐着一名中年武者,见少年竟能躲开他的鞭子,将鞭梢挽在手上,睁目盯着少年,喝道:“哪来的贱役,不知一点端方?”甩鞭又要抽来,少年情知这一鞭再躲畴昔,只怕惹那人起杀机,按住内心的气愤,偏过甚脸,让那鞭子生生的抽在背肩上。
巫弥生悄悄叹了一口气,挥了挥手,让车队持续前行。待车队驶进峡谷深处,连车辙声也消逝听不见,少年才抬起来头,紧咬着下唇,破出一道腥红的血痕,苦苦忍着不将内心的悲忿吼出来。
中年武者这鞭注着丹力,一鞭下去,将少年身上的衣裳抽裂,挂起一层血皮,在少年背上留下一道刺目标血痕。
少年将毛皮裹起肉片正要分开的时候,远处随风传来吹埙之音,悲惨悠远,神思寥寂,少年听了一阵,徒手攀上百十丈的山岩,往吹埙之处望去,一阵迤逦则行的铜车车队正进入峡谷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