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大早晨,的,这,这是谁站在这儿,挡着爹,爹的路?让爹来瞧一瞧,是人是鬼?”
他醉眼迷离地越走越近,几步就到了苏默面前,因为醉得短长,看不清楚,他干脆地靠近了去看苏默的脸。
哪有人说要送人的,却半路一声号召不打地悄悄溜走的?
许是因为送走了少年,再也不怕官差抑或是杀手追来,这一夜,苏默睡得格外苦涩。
但她不能,男人已经走到近前,随之而来另有一股难闻的酒臭味。
他原觉得姐姐去送少年,是因为象他一样舍不得,返来得这么快,是因为姐姐窜改了主张,决定收留少年了。
两姐弟说了一会儿话以后,洗了手脚就睡去了。
恰是白日与苏默吵过架的任远。
他眯着眼睛,用力向前一看,就见一个身形肥大的丫头披着玄色的破大氅伸长了手臂直挺挺地挡在面前。
苏默从树后转了出来,小声说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没法面对你说出告别的话,只能象怯懦鬼一样地躲在这里,看着你分开。”
安宁村的早上是热烈的,勤奋的妇人老是起得很早,忙着洗衣做饭,打打牲口圈。
那丫头神采腊黄,两眼无神,面无神采,状似梦游,不是苏默又是何人?
“有那么好笑吗?”
苏默撇了撇嘴,收回了手,小声嘀咕道:“当我奇怪帮你拍?!切”
被她这么一顶,少年更加气恼,微微扭身躲过了苏默的手,嫌弃道:“你离我远一点,我怕你再把我推动沟里去!”
单独走出几十米远后,少年回顾看了下来路,他的足迹垂垂被风雪覆盖,入目处都是一片茫然的乌黑之色。
他脸上的焦灼神采刹时退去,怆然一笑,度量着还带着余温的布包,回回身,走向未知而茫然的火线。
看到少年初发上和大氅上都沾了很多的雪沫,站在她身后。
“啊,鬼啊!”
少年回身看着他即将踏足而上的雪地,心头刹时被无尽的哀痛和茫然埋藏。
睡梦中,苏默恍然听到院门传来一声轻响。
想到他在苏默骇怪目光一起象滚雪球一样狼狈地滚到了沟底,他都感觉丢脸死了!
任远的确魂飞魄散,借着酒意壮起来的胆,还没等聊发几下天不怕,地不怕的少年狂,就瞪着眼睛鬼叫了一声,头也不回地向前跑了。
“我是猪,你被猪推到了沟里,脸上有光吗?”
“姐姐,哥哥走了?”
这些,他一概不知,不由跪在雪地里,在飘但是来的雪花里,伏地低声哭泣起来。
“他婶,你传闻了吗?有人传苏默被鬼上身了――”
她呆立半晌,看着少年的背影越走越远,垂垂与夜色融为一体,这才回身往家的方向返回。
苏默弯着腰,笑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苏默甫一翻开门,苏笙就扒着门向内里张望了半晌,见姐姐身后没有少年的身影,不由欣然若失。
苏默一脸嫌恶,她转了转眼睛,坏笑着直挺挺地举起了双手,僵着两条腿,向前一蹦,唬得任远吓了一跳,上半身蓦地向后一仰,好悬没有抬头的跌倒在身后的雪地里。
苏默神采讪讪地走到他身边,奉迎地拍打着大氅的雪沫,呵呵地傻笑:“啊,我推你是想让你躲一下来着,谁知――”
前面的话,在碰触到少年杀人一样的目光时,判定地咽了归去。
没想到她的手刚推到少年身上,他就象滚地瓜一样咕噜噜地滚进了一边的沟里。
谁知你那么好推,并且还如此不利,脚下就踩在深沟的边沿,这么一推,你就滚进了沟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