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落见月执子不再看她,眼神微黯,徐行而去。
二人间略微沉默了一会儿,天帝方道:“师弟若不肯弟子犯险,倒也不成勉强。只是,此人选颇难。一则,要选可托之人。玄龙山为封印魔界的阵元,师父当年只亲述于你我二人,此事若被故意人操纵,恐将变成大祸。二则,要选可任之人。仙界现在有上仙修为的,多领受了仙职,若公开派其下界,不免存眷群情。我也曾多番考虑,弈儿修为精进神速,若能借此完成金仙历劫,积累功德,也算功德。”
澄天寰海,众生之巅。万丈石上,天帝与月执子比肩而立。
梨落一边指导真气凝集目间,一边掐指捏诀呼唤神书。半晌后,美目开启,眼中金光闪烁、流彩华章缓缓掠过。
因月执子和天帝背身站着,看不到他们的神采。
沉默半晌,月执子缓缓闭目道:“本日你请出六界书,虽有为师护着,毕竟内哄极甚,你自退下好生调息。”
天帝沉声道:“玄龙山的异动实则已不是三两日了。早在两年前,就曾有驻守仙兵来报,说是山脉震惊。因连累甚大,又不得确认,当时,我也只是公开增了些防兵。谁料就在约莫一月前,玄龙山山脉震惊变得频繁起来,其间,更有飞禽走兽纷繁奔逃。”
无忧听他们提到伯弈,当即打起了十二分精力。
月执子平日与这女弟子不甚靠近,偏这梨落却有看破贰情意的本领。月执子心下微叹,言语还是平淡无波:“确然如此,所觉得师请你前来,实则是想请六界书喻示,测你师弟下山历劫是否可行,安危如何?”
月执子神采微凝,梨落不但出言安抚道:“徒儿虽不知师弟应的为何事,但以书所示确为应象之人无差,若真是天书、天道所示,师弟历劫也定会安然无虞。”月执子轻叹:“现在,也惟愿如此了。”
无忧严峻道:“天帝亲托?是甚么事儿?”无尘点头:“我这不是赶着来寻你,没闻声前面的吗。不过也不消焦急,无言还留在哪儿呢,即便我们去晚了,也可问他。”
月执子俯瞰万丈尘凡:“若真事关魔界,的确不能听任。但我那小徒儿,以他现在之能,只怕难担得如此重担。”
月执子见她神思不属,不疑有他,只温言道:“开端吧。”梨落听言回神,寻一处盘膝坐下。月执子紧跟而去,坐于梨落身后,他伸展袍袖将两手重覆到她纤瘦的背脊上。
月执子道:“帝君可有亲去?”天帝颌首:“恰是自那玄龙山而来,确然是山腹中传出的澎湃力量,在粉碎着山势。”
天帝描述魁伟,一身金霞织就的纹龙长袍更衬得他气势严肃。月执子白发童颜,一身黑雾仙袍宽衣大袖随风轻扬,说不尽的道骨仙风。
天帝一去,在松林中的三人就想开溜,那月执子却俄然道:“既然喜好领值,无尘、无言便留下,在此地续值三日。无忧,你速去唤梨落师伯前来。”
直待看清所示,梨落方才收了神书,并将所知照实承禀了月执子。
只一会儿,着浅绿长裙、冰肌玉骨的梨落仙子步出了松林,踏入了寰海,走到月执子身后站定,恭恭敬敬行了师徒之礼。
梨落柔声道:“忧儿虽小,到底师弟亲授,道行老是强过凡人。加上,她自小聪明敬师,虽不能帮衬很多,但可照顾师弟起居,总比师弟一人下山的好。”
那边,无忧得了动静,便孔殷火燎地跑回蝶羽峰给伯弈报信,浑然忘了方才吃味之事。
“是。”无忧向无尘、无言抛出了无穷怜悯的眼神,方才驭剑出了松林去寻梨落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