棉帘一卷,寒气一凛。
顾青莞秀眉一蹙,“我们的人……”
“蜜斯……月娘真不当用,护不住蜜斯,叫蜜斯刻苦了。”
月娘心中一暗,是啊,现现在“我们的人”也不太蜜斯,福伯与她三人罢了了。
谭嬷嬷前脚刚出院子,钱福后脚就一瘸一拐的飞奔到顾青莞跟前,扣住了她的脉膊。
也罢。
钱福收了的手,抚须叹道:“用毒,无人能及二蜜斯。老奴只略懂外相。”
来人是华阳郡主身边的谭嬷嬷。
钱福凝睇把一会脉,松了口气道:“蜜斯,最毒不过妇民气,老奴不得不防。”
钱福见青莞来,朝她招了招手。
闲言碎语传到郡主耳中,她气恰当众砸了一支美人瓶,方才顺过气来。
她摇点头,又点点头,似懂非懂。
青莞脸上闪过光芒,她固然有些奇遇,却不明古往今来的毒方,诸如断肠草,雷公藤,毒酒,鹤顶红,情花到底如何配制。
如此痴傻,郡主何必操心对于她,只需咳嗽一声,就能让她生不如死。
顾青莞嫣然一笑,脑海中似有光芒闪过:“福伯,药毒不分炊,从今旧事,你教我的课程多,需多一门用毒。”
她回过神,轻笑道:“月娘,福伯呢?”
只见她穿戴深绿色缎面袄,朝身后的小丫环递了个眼色,道:“六蜜斯,这是我家郡主特地命小厨房做的,六蜜斯尝尝。”
“可还识得我?”
钱家世医之家,祖父钱宗芳官至太病院院首。钱福是祖父的小厮,为人聪明非常,从小与祖父一道跟着太祖父学医,医术只在祖父之上。
顾青莞轻声道:“记着了,今后在外人面前,千万不要护着我。”
“是,嬷嬷!”两位婢女低眉扎眼的躬身应下。
顾青莞正对着铜镜里的脸发楞,整整半个月了,还感觉这脸有些陌生。
顾青莞却将口中数只青虾囫囵乱嚼一气,青虾锋利坚固的根须硬壳,将她的朱唇小口扎的血红一片。
顾青莞一把抢过月娘手中的调羹,笑呵呵的将虾子全部往嘴里一塞。
青莞沉了神采,指了指院外。
她细细考虑,无认识的将这些毒药轻声说出。
月娘强忍哀思,陪着谨慎将人送出去。
世上还说,顾六蜜斯命硬,克死了外祖一家,还克死了生母,说不定再过几年就能把郡主克死。
顾青莞痛极反笑。
顾青莞忡怔,眼中垂垂浮上雾气。
后院里,有几株零零散散的知名花草。
谭嬷嬷嘴角淡然一瞥,嘲笑道:“父老赐,不敢辞,别说是青虾鹿脯,便是穿肠毒药……哼哼”
“菊花,味甘苦,发散风热,平抑肝阳,清热解毒。用于外感风热及温病初起,还可用于目疾和疔疮中毒。记着了没有?”
月娘用手拍着胸脯,忙不迭的递过清海员帕,让蜜斯漱口擦拭嘴角。
“呃――”
谭嬷嬷也不回顾,走到院门口时,对着身后两位婢女冷冷说道:“给我用你们四只狗眼盯紧些,一刻不能离了眼睛。”
“你且向河里看……”
不太短短斯须,顾青莞便直起家子,“福伯,我已牵记!”
言语间,舌头好似短了一截,与那天生痴傻的顾青莞无异。
顾家既是书香之族,又是世禄之家。宦海沉浮,最是晓得见风使舵,落井下石,又岂肯为姨母挡风遮雨。姨母若不是一杯毒酒,安闲赴死,迟早也会惨遭顾家黑手。
太子俄然被废,太子太傅石阁老谏死在朝堂。与太子交好的钱家,天然难逃干系。
顾青莞柔声道:“我于这人间亲人,左不过你们与我三人。是我要护得你们全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