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间,薛柔用过斋饭后,又去看了看林氏母女和沐恩侯夫人,见她们服过药后已无大碍,便转去了藏经阁找小沙弥借了本佛经,就着烛灯一向翻看到深夜。
“施主心中有恨。”
薛柔悄悄的站在佛前,望着上面的佛像金身,脸上闪现出一抹冷酷的笑来。
“女人,本日之事怕有古怪,之后果有外人在奴婢不好直言,奴婢看那马匹发疯之时的模样颇像是用药而至。”
济恩拿着方剂看了半晌后,便不动声色地将药方折起来放入了袖中。
归去以后,芹兮忙着清算屋内,芹言倒是凑到了薛柔身边。
“女人?”
薛柔挥挥手,“不必了,他们费经心机惟留我在这寺中一夜,我岂能驳了他们的意?”
待到过了亥时,全部普济寺万籁俱静,倚在窗边的薛柔俄然站起来。
“多谢主持。”屋内几人都是感激。
“林夫人无需担忧,林女人的伤因措置及时,只需敷药将养些光阴便能病愈,老衲也会替林女人诵经祈福,但愿她早日安好。”
普济寺身处西山半腰,全部周遭百里只要此处有屋舍,夜色里四周山林黑漆漆的一片,寺中的大殿倒是点着香火油灯,模糊灼灼泛着一阵昏黄,让人有些心神晃漾。
薛柔悄悄地走到佛前,拿着油盏替油灯中添油,行动平和,浑身却带着肃冷,嘴里幽幽道:“亲朋枉去,为何不恨,世人皆言佛性慈悲,以救世之心普济天下,恩泽百姓,可佛为何不佑真善,不惩暴徒,让善人沉冤,恶人清闲?”
那佛堂夜间还是有灯光,而内里有一人盘腿坐在蒲团之上,敲着木鱼守着菩萨坐前油灯,须发皆白,慈眉善目,整小我带着一股平和和禅意,鲜明恰是白日里所见过的济恩主持。
“何为苦海?”薛柔嘲笑,“殷氏高低一百四十九口沉湎天国,是为苦海,长宁坡累累白骨无处索冤,是为苦海,为恶者高坐庙堂,享不世繁华,毁贤臣良将之誉才是苦海!主持,你奉告我,若我不入苦海,那冤魂日日哭泣何其能安,若我不入此中,长宁坡上累累白骨又该向何人索命?!”
薛柔面色浅淡,“我晓得,若无古怪,以你的本领岂能训不住那马。”
好久以后他才叹道:“恩仇自知,是老衲妄言了。施主本日来此何意?”
“多谢济恩主持。”
沐恩侯夫人见薛柔如此挂记她们身材,不由心中好感更甚。
他含笑朝着薛柔行了个佛礼,“施主此药的确为良方,老衲这就让人寻药,煎好以后再送于夫人与施主。”
济恩无言。
“此方都是平常药物,还得费事主持叮咛人替我们筹办。”
济恩面色平和,“施主执念,善恶报应,向来休咎相成,身自当之,无谁代者。”
“主持稍等,薛柔这就将药方写好交予主持。”
沐恩侯夫人站的稍远,只感觉薛柔写字之时行动极其都雅,带着不似平常的飒爽,也不像平常女子那般小翼,她正想近前旁观纸上笔迹之时,薛柔就已经快速地收笔拿起了纸张,直接递给了不远处的济恩主持。
林夫人满面感激,虽说芹言也说过林楚楚无事,可此时济恩大师再说出一样的说词,她才真正的松了口气,朝着薛柔主仆投去感激之色,但是心神松动下,之前受了寒气又有惊吓,此时也忍不住咳嗽起来。
“这房中闷得慌,你们陪我出去逛逛吧。”
薛柔几步到了房中桌前,普济寺欢迎之人本就贵胄居多,配房以内装备笔墨纸砚,芹兮替薛柔磨好墨后,薛柔便提笔快速写下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