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龟甲上的纹路开端朝四周裂开。
她眼微阖，凝神静气了半晌，然后拿起镌刀在龟甲上雕刻起来，口中念念有词。她本日所用的卜筮体例，称灼龟观兆，先在龟板或兽骨上雕刻，再用火灼，看裂纹来定休咎。
聿帝和重锦各执三支，立于鼎后，将香高举过甚顶，对天一拜。
跟着人群分开，从中走出的，是身着明黄色龙袍的聿帝，身后跟着钟怀和一袭盛装的重锦。重锦昨日所着乃巫女常服，本日则换了身更加端庄大气的祭奠服，大袖翩然，愈显端倪清冷如霜，仿佛周遭的统统都入不了眼底。
聿帝一怔，愣愣地盯着龟甲上的兆纹，似一时未反应过来。
“咚！”
两名巫女应了，悄无声气地分开。
她越是如许，聿帝对卜卦的成果便越坚信不疑，神采沉了下来。
她将龟甲拿起，起家朝前一拜，向聿帝走去。
“皇上所见，便是彼苍的旨意。微臣只是卖力传达罢了。”重锦神采清冷，面色未变，美满是公事公办的态度，没有任何喜怒之色。
巫女们皆是垂首而立，凝神屏气，不闻一言。
“有劳爱卿了。”聿帝点头，走到左上角设的龙椅处坐了下来。
凌晨的氛围凉薄而潮湿，金色的阳光破开层云而出，洒在巍峨的高台之上。
重锦此时已有些面色惨白，她将焚香插入鼎中，转向一旁的聿帝，敛衽一礼，“祭奠礼已成，明日皇上的生辰宴定然会顺利停止。”一顿，又道，“请皇上入坐，待微臣再卜上一卦。”
台上的巫女共十一名，有九名围成一圈，肃但是立，面上神情皆是凝重。她们中间，置着一樽巨大的双耳青铜鼎，鼎足呈兽蹄状，鼎身饰窃曲纹，外饰两周空心连珠纹，古朴大气。
重锦在一旁净了手，走到长几前席地而坐。
“天作高山，大王荒之。彼作矣，王必康之。彼徂矣，岐有夷之行，子孙保之。昊天有成命，二后受之。王不敢康，夙夜基命宥密。於缉熙，单厥心，肆其靖之。我将我享，维羊维牛，维天其右之。典礼刑王之典，日靖四方。伊嘏吾王，既右飨之。我其夙夜，畏天之威，于时保之……”
与此同时，巫女们已把本来放在一旁的乌木长几抬到了高台正中，台上置龟甲，镌刀，烛台等物。
没想到卜卦的成果竟会是她！
跟着她吟诵的声音越来越大，鼓点也越来越短促起来。只见巫女起舞间，墨色大袖翻飞，如滚滚云翳普通，煞是壮观。
翌日辰时，归墟台。
重锦望一眼龟甲上最后构成的纹路，眼波微动，很快垂了视线，掩住眼底异色。
焚香燃了约莫一半的时候，重锦放下镌刀，将龟甲拿起，放在已经扑灭的烛台上灼伤起来。
她将龟甲换了个方向朝向聿帝，葱白的手指在龟甲上的裂纹一划，声音陡峭如林间溪水，“皇上请看这里，您有没有感觉，这个图案很像甚么？”
归墟台位于皇城东南角，为巫女祭奠卜卦之处，乃皇城重地。
重锦双目紧闭，神情凝重，口中念念有词。
他话音一落，重锦俄然跪地，将龟甲高举过甚顶，沉声道，“恭喜皇上，您已窥得天意！”
行到归墟台上，钟怀垂首恭谨避在一旁，聿帝则同重锦一道，进了巫女围成的圆圈。
身后的青铜鼎中香雾环绕，称得重锦凝重的眉眼也带了几分仙气。
“诺。”重锦起家，将龟甲交给身后的巫女保管。
“好。”聿帝眼色微凝，起家，看向钟怀，“摆驾回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