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皇太后闻言倒是极怒,炕几狠狠一拍,怒道:“天意?好你个文院判,哀家让你救治皇后,你给哀家说要全凭天意!”
寺人恭声应“嗻”,回身退了出去。
那太医极骇怪的看了一眼还跪在地的德珍,随即赶快低头上前,行了个礼道:“主子已先以施针暂稳住了皇后的滑胎之相。至于皇后可否母子安然,就得看天意如何了。”
太皇太后点一点头,再次看向德珍说道:“既然佟贵妃信你,哀家就且信你一次,统统等慎行司查明本相再作措置。”说了不觉又叹了一声,幽幽的语气似在自语:“……也算是哀家给天子个交代吧。”
太皇太后定定地看着叩首的德珍,神情垂垂平和,眼中有不测又似料想的光芒闪过。正欲启口说话,忽见西面紧掩的两扇隔扇门从内翻开,一个穿正五品补服、面庞严厉的太医及一名五十多岁做太妃打扮的嬷嬷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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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院判神采一白,立马跪首,额头盗汗涔涔而下:“主子定当竭尽尽力救治皇后!”
世人闻声知意,该留的留了,该走的齐齐辞职。
佟贵妃见状大吃一惊,太皇太后抬手指了一下掌事嬷嬷,声音倦怠的叮咛道:“你给佟贵妃细说一遍吧。”
德珍额头紧紧的抵着空中,谨慎道:“主子会不送皇上所作的丹青,实为因觉于理分歧,只是当时无法之下不得已将丹青暂作贺礼。”顿了顿,犹感周边气味滞缓,心知世人在等她的话,叙又道:“主子本是一介宫人,能晋封为常在已是戴德戴德,何敢再自抬身价与皇上相衬?向来能与皇上相衬之,只要一国之母的皇后,而共送之礼,天然也该是皇上、皇后共送。主子实不敢明知如此又故犯,才执意以挂屏作礼。”
然不等佟贵妃又命万嬷嬷帮扶,德珍却突然叩首道:“太皇太后、皇太后,主子有事要禀!”语气掷地。
皇太后长长的叹了口气,也不由湿了眼眶,背过身轻拭着眼角泣道:“皇后最是仁善不过,但愿彼苍顾恤,保佑她度过此劫。”
送圣寿上的贺礼就是为了抢个风头,讨得欢心,而一副再如何匠心独运的贺礼,也比不上同皇上共送之礼与有荣焉。但德珍竟然反其道而行之,不成谓不是另有隐情。
在场合有人都没想到,这时候德珍不知从速退下,竟然还敢再莽撞禀话,一时候皆不由地微有一诧。
方才因佟贵妃的到来而暂缓的局面,让德珍获得了喘气,她也垂垂的沉着了,思路开端冉冉转动,心下渐渐的寻到了一些蛛丝马迹。这时,见佟贵妃如此厉色的问她,德珍晓得这是她最大的机遇,一个让她不消背下暗害皇后之罪乃至家人亲眷遭祸的机遇。
“谢皇祖母、皇额娘恩情。”先向太皇太后及皇太后别离一礼,佟贵妃方回座。
“臣妾惭愧,让皇祖母和皇额娘劳累了。”佟贵妃侧坐着低低的告了一句罪,满目担忧的看向西面那两扇紧掩着的隔扇门,禁不住一下子便红了眼睛,声音也微微哽咽了:“臣妾夜里也不知怎睡得不宁贴,含混着仿佛听到永和宫那有甚么动静,让人一探听才知是德常在被宣入翊坤宫,还听是太病院的人都连夜被召了,这哪还能睡得着,一赶来,却没想到是皇后娘娘她……”担忧不已,似不忍再说下去了。
太皇太后沉默了半晌,吁了口气,道:“哀家累了。”
语出惊人,世人惊奇之下,德珍身上的怀疑也越重了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