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飞石在太极殿歇着，谢茂还得上朝。
这话较着就没说完，谢茂悄悄抚摩他脸颊，柔声道：“朕又那里招你了？”
席间，天子、太后都有犒赏从宫中出来，各种安宅礼不说了，最令群臣忍俊不由的是，天子赏了二十坛子御酒玉泉白、梨斑白，太后就赏了一壶醒酒汤。
“娘娘慈爱，这是不准大师欺负襄国公了！”谢范赶紧护住衣飞石，命人把他的酒换成蜜水。
此事正在京中热议之时，内阁重新查对近五十年内灭陈勋臣赏格一事，也已经有了上谕。
谢茂捂住他的嘴，悄声道，“此事不到鼓吹的机会，出朕之口，入卿之耳，暂不能奉告旁人。便是太后也不晓得。你可要把……”他用手指在衣飞石唇上揉了揉，“封好了。”
等谢茂散了朝，召见衣尚予说完了婚事，衣尚予对与黎王府联婚也很看好，当即表示，要回家翻皇历挑个谷旦，再厚礼拜托宗公理老王爷做媒，去黎王府行纳彩礼。
“嗣女之……”
黎王谢范甭看现在是个带兵掌权的武将，年青时与谢朝很多文宗交好，忽悠了很多文人骚客来给衣飞石做安宅诗，把衣飞石吹得天上有地下无的，不幸已经灭了的陈朝，又在墨客一张嘴里被衣飞石打成渣渣百八十遍。
――天子都肯为了你自绝血脉、改换龙裔了，你还这么磨磨唧唧，对得起天子？
换句话说，早在天子即位之初就筹办好立嗣女了，这个打算, 已经被酝酿了四年之久。
赴宴世人哈哈大笑，皆奖饰天恩，各自内心也有小算盘：这天子、太后都赏东西下来，贵不贵重是两说，关头是不但天子犒赏，连太后娘娘都赏，可见襄国公是极得圣宠啊！原觉得他抢了沭阳侯张姿羽林卫将军的位置，太后或许与他有嫌隙，如许看起来……倒还真不好说了。
换言之，这是真正的一场豪赌，成王败寇，代价极大！
毕竟他家因佞幸之事灭门的能够只要十之一二，这嗣女打算弄死他百口的能够就是一半啊！
成了，与谢家共享天下。
孙崇谙练地将身上兵刃解下，单独一人扶着衣飞石进了院门。
郁从华拿着刚煮好放温的鸡蛋，奉侍衣飞石滚眼睛消肿，谢茂未及梳洗，坐在他身边体贴肠说：“昨儿也没睡好，本日就不要去衙门了，稍歇两个时候。”
衣飞石上前接了宫监对谢茂的奉侍，谙练地替谢茂掖好衣领，捧来热茶，“臣与陛下……当时也快十九了。何况，臣传闻妇人产子颇多风险，年纪大些才安稳。”
这一个新年，满朝高低都在瞠目结舌中度过。
“十六岁也小了些吧？”
“奴婢扶您去洗漱，醒醒酒可好？”朱雨问道。
“襄国公醉了，快送他去后边歇着！”谢范忙道。
――枢机处几个国公来敬酒，年青人了不得呀，吾辈遗憾喟叹之事，你都干完啦，太了不起了，老夫我要敬你一杯，后生可畏，出息弘远呀。喝不喝？
“朕本日召见了黎王与镇国公，说了团儿与飞珀的婚事，先订下来。”
天子来了。
宗室有黎王府、义王府打头，长山王府也式微下，其他各王府凡是在京的，全都跟着来恭维凑热烈。武将那边更不说了，枢机处几位老将打根柢，那就是天下武宗，门下喽啰无数，凡是不当值不在岗的，有头有脸的都来了。
灭陈最大的功臣衣飞石，晋封一等国公是没牵挂的事，天子直接将他封在了襄州。报酬没镇国公那么好，只得了个五世不降。别的赏穿蟒袍玉带、御前带刀骑马等等尊荣，也不必一一胪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