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衣飞石再劝,谢茂已搂着他,近乎奉迎地说:“事前安排好线路,前后叫人清一清,你亲身跟在朕身边,必不会出不对。小衣,朕好久没出门了。”
――这点儿事且扛不起,还想当将来嗣天子的亲娘?
他顺口敲打了赵从贵一句,就仿佛衣飞石替谢团儿的辩白也是他的安排,就把衣飞石摘出来了。
女孩儿的事天子大抵是不管的,不过,衣飞石留意到,天子席间仍旧多看了谢团儿好几次。
谢茂在屋内遴选衣裳,仿佛是一种小门生春游的表情。
大宫女闻声声音出来察看,门外只剩下满脸冷酷的谢团儿,她把谢团儿带进醒春山房。
谢团儿赔罪认错,太后就让她退席,又叫大宫女去看望谢绵绵。
现在天子眼看越来越蛮霸,颐指气使刚愎自用, 不但太后劝不动他, 内阁也不敢昂首, 衣飞石踌躇再三,毕竟还是忍不住要硬着头皮上了。乱世还未来临,陛下岂可欢然若醉、飘飘乎九天之上?
――管你是黑道白道,只如果潜伏伤害,十足先清了。
为了陪心上人散心就随便抛费人力物力,这近似烽火戏诸侯的“爱情”,谢茂打心底看不起。
“臣岂敢?”衣飞石略心虚地靠近他,悄悄咬住他的嘴唇,“臣舍不得陛下辛苦。”
刚好谢娴洗漱了出来退席,闻言睁大眼睛,惊奇地说:“黎州?那不是拐子窝吗?”
到了承平五年春季,天子竟然还要去巡查粮庄, 京中太后都急眼了, 一天三封信地催天子回京。
听他说了在黎州的安排,谢茂感慨道:“左不过是你办事最妥当。”
小孩子要不到糖,就会率性地向大人撒泼。
赵从贵挂着满头盗汗,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谢绵绵用心不善,谢团儿而后的行动也称不上多暴虐,顶多是违背了闺礼,不讨长辈喜好罢了。
谢茂饶有兴味地抱着衣飞石,浮着水,想听心上人一本端庄地持续“劝谏”。
“简城暴|乱。”
没多时就闻声门外郁从华的声声响起:“陛下!八百里加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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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茂点了头,衣飞石就让下人搭配着收好。
谢茂恨不得掐她胖嘟嘟的脸两下。
醒春山房外边,谢绵绵竖起耳朵听了听,见谢团儿仓促走来,拉住她嘘了声,说:“娴儿说你被拐去拐子窝呢。”
他这些年一向都是顺着天子说话,从不顶撞冲犯,劝谏时还得尽量谨慎,别伤了天子的颜面:“臣的意义是,朝中大臣总有可托任的,陛下想听甚么,想看甚么,调派底下人写了折子奉上来,就像当年陛下安坐京中,臣在襄州一样,所见所闻,皆在密折当中,无不详备。”
太后问道:“如何了?”
最后天子不得已动了内帑,才勉强才把这一笔亏空敷衍了畴昔。
史上多少圣明君主少年时英姿英发,可谓不世,暮年却骄奢淫逸,一世英名尽丧。
陈地起了乱子!
“怕是你说的吧?”谢团儿不想理她,却被她死死拉住了袖子,反手就是一把推开她。
在襄国公府哪有查验的工夫?衣飞石顺手就把急报接在手里,拆开以后,远远递给天子看,郁从华赶紧举来灯笼照明。
本来黎州就有一件衣飞珀所揭露的严氏大案,衣飞石身为目前的衣家头号当家人,过后再派人去打扫善后,倒也不显得太刺眼,起码,没人会遐想到这是在给天子微服私访清道。
天子出门不是件简朴的事。
承平四年天子巡幸西北, 带着三万卫戍军浩浩大荡出京,就不算别的花消,单单是这三万卫戍甲士吃马嚼就是一笔巨额开消, 一起上银子流水普通花出去,户部尚书裴濮在各地东拼西凑四周征调,闹到厥后差点没磕死在文华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