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馥长公主抿着嘴微微颤抖着站在原地。她再是出身寒微，跟着丈夫在圣京顶级权贵圈里混了这么多年，根基的见地还是有的。所谓打狗也要看仆人。当着她的面，把她的亲信嬷嬷以莫须有的罪名拖出去肆意砍杀，这打的那里是嬷嬷？清楚就是打她！
没等长公主反应，谢茂就狠摔了腰间玉珏，啪地收回一声脆响，守在殿外的侍卫闻声潮流般涌入，带头的恰是常清平。谢茂怒道：“拿下！给孤好好问清楚，是不是外朝特工！”
“叫门。”谢茂强忍住心疼与肝火，尽量安静地叮咛。
谢茂发怒时双眸逼视着长公主，常清平会错了意，带人上前欲拿长公主。
他耳力好，梨馥长公主与嬷嬷们听不见信王来了，他能闻声。他还闻声信王在殿门前深吸了几口气，停了半晌，才忍着肝火叮咛下人叫门。
这类感受很独特。衣飞石很难描述。这应当是一种从未有过的感受。
昔日谢茂只感觉她循分，明天看她浅笑不语，就恨不得一巴掌抽烂她的脸。
“拜见殿下。”衣飞石不晓得该如何感激信王的“气愤”，他只能更加恭敬地见礼叩拜。
谢茂使个眼色，朱雨忙带着侍人上前，奉侍义老王爷落座饮茶。
谢茂看着她竟然也没有漏出一丝歹意，笑道：“就和老皇叔随便说了两句，完事儿了就来看看长公主。和小衣聊得如何样？他没有向长公主告状说我欺负他吧？”
肝火梗在谢茂心口，憋得他脸上阵阵发青。更让他气愤的是，殿内竟然还传出了巴掌声。
义老王爷看着他膝盖下垫着的丰富拜垫，一时无语。
衣飞石正仓猝系好腰带，以手擦去嘴角班驳的血渍。
赵从贵偷偷摸进玉堂殿，往角落里一站，谢茂就发明他了。
她不敢记恨谢茂，她乃至不以为谢茂有错。错的都是阿谁孽种！梨馥长公主阴阴盯着衣飞石。
梨馥长公主对皇室有一种天赋的胆怯与害怕，哪怕她丈夫手握重兵，她仍然对皇权战战兢兢。正如她仗着孝道就能理直气壮地折磨衣飞石，她对皇权的畏敬也早已刻入骨髓。
天子将信王圈禁，遵循端方，任何人不奉圣命就不能与信王扳谈，何况是往信王府拜访？
谢茂懒得找茬，干脆现编一个，欺负了小衣还想满身而退？不打你是因为你是小衣亲妈！
梨馥长公主张了张嘴，想替两个嬷嬷讨情，看着谢茂那张充满了歹意的脸，竟不敢开口。
“千岁来了。”她很客气地裣衽为礼，姿势安适。
左嬷嬷：……？我？我看你了？我在看地板！
可如果默许婚事……他侧目望向伏在地上没昂首的衣飞石，心中也很难堪。
“你看孤何为？”谢茂俄然对目不斜视的左嬷嬷发难。
殿门翻开，谢茂就瞥见梨馥长公主仍然端庄温馨的娟秀脸庞。
常清平带来的动静，当然不成能是听错了听岔了。他没闻声长公主用针折磨衣飞石的过程，可他闻声了长公主对衣飞石的热诚叱骂，闻声了尤嬷嬷掌掴衣飞石的声音。他听出了母子间的反面。
踹开这扇门以后，他能做甚么？他是能呵叱马氏，还是能痛打马氏？当着衣飞石的面，他甚么都不能做。倘若他在衣飞石在场的环境下伤了马氏一根毫毛，哪怕只是热诚了马氏一句，衣飞石都会落下个对母亲心抱恨望、不对母亲施救庇护的骂名。
母慈，子要孝，母不慈，子一样得孝。不然，等候着儿子的就是身败名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