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瞒明公,我一度身染重疾,以是舍妹将我带来嵩山求医。现在得天之幸大病病愈,我便一向住在峻极峰山脚。得知去岁蝗灾才过,本年又是飞蝗害民,乃至于谷贵伤民,拿着钱都买不到米面,我本日方才进了县城来,却发觉所见比所闻更加严峻,以是不敢坐视!”见崔韪之稍稍为之豁然,杜士仪便减轻了语气说道,“并且,不是我危言耸听。今岁已经不再仅仅是需求尽力捕蝗,而是需求尽力治蝗,不然极有能够来岁飞蝗又卷土重来。如此比年来去,赤地千里,便是了不得的大事了!”
本身的话都被崔俭玄给抢着说了,崔韪之只无能咳了一声,随即笑容可掬地说道:“好,既然杜十九郎有如许的决计担负,那此事我便交给你了!县署高低的差役尽归你调派!”
以是,即便没有崔俭玄的那句话,他本也筹算死马当作活马医,见一见这个奉上门来言捕蝗事的京兆杜陵杜十九。此时现在,坐在书房中的他看着门前竹帘被人高高挑起,继而一个年约十三四的布衣少年被人引进门,当即仔细心细打量了一番来人。
此话一出,崔韪之顿时心中格登一下。但是,还不等他佯作不觉得然地撂下一句危言耸听,却只听帘后传来了另一个声音:“你说飞蝗管理不当会比年来去,此事可有甚么根据?”
和年纪略长的崔俭玄比拟,这少年郎身形肥胖,穿着与其说是简朴,还不如说略显寒酸,脚上那双玄色布鞋看上去都洗得有些发白了。但是,对方却没有如大多数世家后辈面见长辈上官时恭谦地低头低目,而是安闲与他对视,更让他惊奇的是,对方竟是在上前以后长揖不拜。
“明公所言干系,我天然尽知。蝗灾不但伤农,倘若听任不管,也不晓得乡野会多出多少饿殍,以是我虽势单力薄,但仍情愿竭力一试!”
“朝堂官方多有人云,蝗灾乃失德而至,捕蝗于事无补,反伤天和,不如祭奠八腊庙,抑或用善政驱蝗出境,明公想必也听过诸如此类的话。但是,倘若真的从人言祭奠了八腊庙,又行了善政,飞蝗却还是残虐不休,那明公失德二字才真恰是坐实了!蝗患猛如虎,倘若明公不弃,我愿一力承担此事!”
“本来是因为担忧违天和,遭天谴。”顿了一顿以后,杜士仪便浅笑道,“倘若因为这个,你们大可不必担忧。本人京兆杜陵杜十九,本来已是大病缠身的必死之人,由舍妹带我到了这嵩山嵩阳观求医。但是,医药尚未求得,我却因为舍妹心诚,得冥君庇佑,先君托梦,因此再续寿元得见天日。我能够安安稳稳过本身舒心日子的,现在不过是为报冥君恩德,这才揽下捕蝗之事。”
等人近前,他便低声叮咛道:“你去嵩阳观探听探听,这杜十九郎说的话究竟是真是假!”
站在杜士仪身后的崔俭玄本来无所事事地东张西望,可听杜士仪自陈大病病愈的颠末,又听到其说一力承担天谴报应,最后乃至许之以丰富回报,他的眼睛垂垂就瞪大了。比及眼看着杜士仪大步往县署外头走,他俄然如有所思地对着中间侍立的一个从者勾了勾手指。
“多谢明公!”
“不错。”
见一众差役有的惊奇有的猜疑,明显不能尽信,他便含笑说道:“你们如果有谁不信赖的,大可去嵩阳观拜见太冲道长求证,问问我是否不药自愈!总而言之,我既然敢揽下此事,如有天谴报应,天然由我一力承担!你们如果惊骇的,明日能够不必前来,如果不怕的,从明日开端,就跟着我去田间地头!我能够在此包管各位,灭蝗以后不但无事,更有分外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