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是干甚么!”
见崔俭玄深深低下了头,卢鸿只觉得这新晋弟子为人谦善,也不觉得意,又看着杜士仪道,“司马道兄得知你尚将来,厥后我又传闻你揽下捕蝗之事,实在惊奇得很。不过,他与我看了你建言的线装书,我翻阅以后,实在忍不住喝采。一则不消装裱,二则不易磨损,三则翻阅便利,于贫寒学子有百利而无一害。捕蝗利弊临时不提,我只取你仁心,十九郎,所谓江郎才尽,不过是书到用时方恨少,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天然当真!”
司马承祯竟然已经来过了!
“可。”
“哎,三师弟,我那里儿戏,一向以来都是别人到你面前铩羽而归,少有人能到我面前来。既然你都已经看好了他们,我瞧着他们都是真脾气的人,天然抬手悄悄放过。”
“即便药王,也不是甚么病都妙手到病除的。当年我那族兄卢升之,便是因病结缘药王,一度拜入门下,最后还是因病痛而投水他杀。天命如此,不成强求。”卢鸿见开口发问的杜士仪一时沉吟不语,崔俭玄则更是低头沮丧的,他不由点头笑道,“吾不求贵显权贵,不求长命百岁,只求能传道授业解惑,吾道不孤,则吾愿足矣。”
“卢师,我虽幼年鄙人,但此前却看过几部眼科医书,可否容我看一看你的眼睛?”
崔俭玄那里推测杜士仪俄然给他奉上了一堆高帽子,见裴三郎看本身的目光没有了最后的冷意,卢望之则仿佛很赞美地对本身连连点头,而主位上的卢鸿更是用一种看有成后辈似的亲热目光打量着本身,他一时只感觉头皮发麻。平生见惯了亲长们恨铁不成钢的眼神,听惯了他们那捶胸顿足感喟的他,此时现在他只能心虚地吞了一口唾沫,硬着头皮低声说道:“我也只是一时起意……”
“普寂大师先在嵩山嵩岳寺,后在积翠峰会善寺盘桓多年,授徒参禅,和我是方外之交。他为人夙来持重少言,到我这儿肄业的浩繁,却无人得他保举,由此可见对十一郎非常推许。”
此言一出,方才怒容满面的四师兄先是错愕难当,随即面露狂喜。而一贯喜怒不形于色的裴三郎则是反应更激烈。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来,一把抓住杜士仪的双臂,满脸冲动地问道:“此话当真?”
“卢师,他们是本日前来拜见肄业的东都永丰坊崔十一郎,京兆杜陵杜十九郎。”
“杜十九,我讲义气地和你一块过了最后一关,这黑漆漆的处所,你也得讲义气拉我一把……”崔俭玄一面说一面忍不住靠近了杜士仪两步,随即便劲吞了口唾沫,老半天赋期呐呐艾地说道,“我从小就……就怕黑怕走夜路……”
“我患眼疾多年,住在这儿也是不得已。就是你二人在我面前,我也不过瞧见个恍惚影子。”卢鸿轻叹一声道,“嵩阳观太冲道人曾经为我诊治过几次,但汤药并不见效,若要动针石,因他所藏的眼科医书已经有所佚失,再加上行针和汤药还要考虑,因此也就担搁了下来。多年宿疾,我也风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