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柳七娘,身材丰腴,珠圆玉润,可贵的是态度不卑不亢,落落风雅。
范十一郎还未回话,一旁的柳七娘,噗哧一声笑出了声来:“这进京路上,我可没少听十一郎夸奖玉娘,说玉娘性子豪放,慧眼独具,有胆有识,不拘一格,可算得上是女中豪杰风尘豪杰。我心生敬慕,想着定要与玉娘好好交友交友。谁晓得……”
若成了,却能够大大地弥补他因真正的柳七娘短折形成的丧失。
可惜做她们这一行的,有胆色当然好,没有却也算不得甚么大事儿,身价凹凸的辨别罢了。
春玉娘徐行行至柳七娘面前,身前身后上高低下打量了好几圈,伸手就要去揭她的面具。柳七娘敏捷地今后退了两步,头微微一偏,春玉娘的手,便落了个空。
见她说得慎重,范十一郎也慎重地点了头:“玉娘请讲。”
春玉娘先就有了两分对劲。
柳七娘不慌不忙道:“玉娘这是甚么处所,我早已探听得清楚明白。玉娘若要看我的脸,我这便揭了这面具便是。我既然敢上玉娘家,莫非还怕玉娘看了去?只是,我这面具一揭,是倾国才子,还是丑女无盐,便与玉娘无关了。借玉娘的话,我也是个脾气古怪的。我虽不敢自夸千里马,却也要寻一伯乐才肯随了她去。玉娘若只看重这层皮郛,与南曲其他家有何辨别?我又何必非要留在玉娘家呢?”
看上去,她仿佛只是在陈述这个究竟。
但若只要胆色,倒是千万不可的。
交友?牙口行的商品罢了,她看中了便交钱留人,今后便吵架由她,谈何交友?
刺青?胎记?或者疤痕?
范十一郎连声道:“不敢,不敢。不过,玉娘想也晓得,庸脂俗粉易得,才子倒是可遇不成求。这才子么,老是有些脾气的。”
她年纪虽已不轻,声音倒是委宛柔媚,明显是质疑的话,听着却让人非常受用:“敢问十一郎,但是闲得无聊,特地前来消遣奴的么?”
春玉娘的目光久久地落在柳七娘被银质面具遮住的半张脸上,内心不住衡量,不知这面具底下,遮住的是甚么。
“奴虽算不得甚么人,不过脾气却有些古怪。要与奴交友不难,但仅凭一张嘴,倒是千万不可的。”春玉娘长长地啜了口茶。
不然好好地谁会把半张脸遮起来?
克日真是被那人闹得头疼,竟胡涂至此了。
不但他,据他暗里几次查问掌柜娘子,掌柜娘子亦咬定没见过。
春玉娘有些不悦,却也只是一笑:“奴比不得十一郎家,世代运营牙口行。不过在这平康坊运营这迎来送往的买卖,却也有些年初了。提及来,倒真是初度赶上如许的买卖。不看清楚明白便作买卖,莫说长安,只怕全天下,也就十一郎一人敢这么想了。”
不过,看到现在,春玉娘虽没松口成交,但也没轰他出去,贰内心已经有了底。见春玉娘发问,他并不忙着解释,只是故作高深地微微一笑。
春玉娘不动声色地笑了一笑:“可遇不成求?能得二郎这句评价,实是可贵,若真如此,倒是要恭喜二郎了。”
这范十一郎一贯是个奸猾的,不然也做不了这一行,财迷心窍以次充好,做出了混账事也难说。
春玉娘与柳七娘四目相对。春玉娘何尝不晓得柳七娘使的是激将法。但是她的一双眸子,无波无澜。眼中的笑意,又浅又淡。仿佛又不是。
这范十一郎固然刁钻,不过是在钱帛上计算些,出如许的困难,倒还是第一次。春玉娘再是聪明过人,一时却也没了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