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仇兼琼约莫六十来岁,举止间雍容娴雅。他身上披戴的绢布甲,乃是“唐十三铠”之一。这类绢布甲是用绢布一类纺织品制成的铠甲,形状美妙但没有防备才气,故不能用于实战,普通作为武将平时服饰或仪仗用的装束。章仇兼琼本是文官出身,穿上这副绢甲以后,倒是很有几分威武之气。
因为楼下那群官宦后辈堆里,此中便有杨慎矜的外甥,也就是杨怜儿的表兄辛景凑。他与谢云之间的仇怨由来已久,以是当谢云看到辛景凑的身影时,眉间下认识燃起一股腻烦之色。
自盛唐设立缘边节度使以来,功名著者常常入为宰相。如张嘉贞、王晙、张说、萧嵩、杜暹、牛仙客、李适之皆以节度使入知政事。
“是皇甫大帅,陇右军进京了——”听到这马蹄声声,本来已显喧闹的行人更加躁动,纷繁抬头手指着城外凤栖原方向大呼起来。
“呃……”谢云愣了愣,这才觉悟过来,仓猝点头道:“我与这杨家兄弟素未会面。不过——”
万晨拿起了手上的茶盏,悄悄摇了一摇,嫣然笑道:“提及来,章仇兼琼此次蒙杨家举荐,已经是确认回朝担负殿中监了……而不出不测的话,王倕一样也将调入中枢,接任刑部侍郎一职……”
听到谢云如许问,万晨先是一怔,随即拿了个茶壶放在小炭炉上面,浅浅一笑道:“或许……谢兄今后会晓得的……”
“茶乃天下至清至纯之物,品茶亦是风雅之事……”万晨顿了一顿,方才笑道,“只是方今宫中寺庙间,茶礼法度繁多,反倒是令人不厌其烦。”
“真是奇特!不管我走到那里,如何都会碰到这个渣渣……”谢云摇了点头,有些无法地苦笑起来。
贰内心一阵急跳,赶紧扭过甚去,嘴上不竭低声嘟囔着:“阿弥陀佛……四大皆空……”
万晨一向在察看谢云的神态神采,见他淡然置之,无动于衷,不由暴露一丝绝望之色,随后不动声色地调剂了一下坐姿,勉强笑道:“我传闻万春帝姬芳华绝代,国色天姿。长安贵游后辈趋之若鹜,只怕这杨昢也配不上她哩……”
正紧紧谛视着楼下盛景的谢云闻言,也不昂首,只微微一笑道:“这就是所谓的出将入相啊……”
谢云见他面色不悦,自发有些讲错,扭头看了看窗外人隐士海的场面,这才讪嘲笑道:“万兄曲解了!世人皆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我却感觉巾帼不让须眉,女子亦可撑得半边天……”
既有这么一条开阔的青云官道放在世人面前,那么出将入相就成为天下人的终究寻求。不管是开元期间的文官节度,还是天宝期间的武将藩帅,个个都是以入朝宰执天下为人生最高目标。
见谢云心慌之态,万晨微微低着潮红的脸颊,有些慌乱地撩了撩发丝,微嗔着回到了本来话题:“谢兄也认得那杨家兄弟么?”
他把嘴一抿,微翘起的嘴角挂着对劲的高兴,好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牡丹花,一颦一笑之间透暴露一种说不出的风味。
万晨瞅了他一眼,点头一笑道:“所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那杨家兄弟都是长安驰名的纨袴膏粱,若你那位辛公子常与他们胶葛在一起,恐怕也不是个良德之辈。”
两人略一踟躇,都是同时起家往窗子外望去。只见朱雀大街上又是一大队人马耀武扬威从走过,顿时飘来香花无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