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拆下最后一枚银发夹,用象牙梳子为李奥娜梳理了三次头发――在微黄的氟石光芒下,每一根头发都像是打磨光滑的铜丝。这是诺曼王族的意味,她的父亲、姑姑、表弟都是如此,但李奥娜的头发是最美的,它的光彩如同火焰,从肩膀上打着卷儿披泻而下时能够一向垂到脚根,并且又厚又密,如果有阿谁技术精美的纺织女人能够将它们剪下来纺成线织成布匹,那么这匹布足以给李奥娜的父亲,身形痴肥的高地诺曼之王做件外袍。
小李奥娜记着了阿谁笑容,也记着了他的名字,然后每天早上,她都会不竭地寻觅那小我,就像是某种典礼,完成后她才气放心肠做别的事情。
那么,谁又会来谩骂高地诺曼的国王呢?最值得思疑的莫过于约翰公爵,或者说是亲王,国王的弟弟,在高地诺曼的法律未曾获得点窜之前,他是这个王国的第一担当人――约翰公爵给李奥娜的印象就是一具有肉的骷髅,或是凝固的幽魂,他的身材很差,常常咳嗽个不断,就连与贵妇人共舞一曲都会让他累的气喘吁吁,而高地诺曼人向来以勇武强健为荣――他也算不得是个好担当人,但最起码他还是个男性。
她看的太入迷而没重视本身探出得太多了,她掉了下去,如果没有伯德温如同精灵般射出的一箭钉住了她的袍子,能够现在国王就不必为他的女担当人头痛了。
然后,大李奥娜晓得,即便没有老婆,伯德温也不会成为她的丈夫,他身材里的另一半血会成为群起而攻之的标的。
为了达成这个目标,李奥娜的父亲在雷霆堡逗留了整整五年,他和他的老婆、女儿与兵士一起住在粗陋的堡垒里,小小的李奥娜每天最喜好做的事情就是站在箱子上,踮着脚尖趴在窗台上偷窥天井中的骑士与仆人,特别是骑士们经常会用沙袋装着他们的锁子甲来回投掷(擦洗锁子甲的体例之一),那看上去的确就像是在玩杂耍,但要比杂耍还要风趣些。
开初李奥娜还觉得他只是驰念本身,想要重新获得一个女儿对父亲的尊敬与爱,但这个设法很快就被她本身颠覆了,她遭到的教诲是属于一个将来的国王的,然后国王陛下奉告她,她必须成为一个女王――李奥娜不晓得这个猖獗的动机从何而来,她只晓得她的父亲很较着的已经被它节制了,她试图加以劝说,却被他在狂怒当中掷出的权杖打伤了额头。
国王信赖和珍惜着他的朋友伯德温,但李奥娜晓得,如果国王晓得他的女儿竟然爱上了一个卑贱的非婚生子,高地诺曼的统治者会毫不踌躇地绞死他。
可惜的是,除了头发以外,李奥娜身上几近就没有甚么值得诚恳奖饰的长处了,她担当了国王的五官,对于一个男性来讲,如许的五官不算俊美但起码还能说是端方结实,但对于一个女性来讲,如同刀刃般的浓眉、微带弯钩的鼻子、刻薄发白的嘴唇以及一双会令人遐想起鹰隼的茶色眼睛实在太不奉迎了,李奥娜记得她的母亲还活着的时候曾不止一次地对着窗户玩弄她的脸,感慨她如果是个儿子就好了――她清楚地记得。
是啊,如果她是个儿子就好了。
但小李奥娜晓得,他是有老婆的。
李奥娜不晓得她的父亲有没有想要杀死她的叔叔,但约翰公爵确切很谨慎,并且诺曼的贵族们不会答应国王那么做,除非他能够立即具有一个男性担当人。
自打那今后,就再也没有女性有孕。李奥娜十四岁还是十五岁的时候,她俄然被接回了王宫――之前她一向被勒令住在王都外城的行宫里,她在一个空旷而冰冷的房间里见到了她的父亲,他老了,鬓边发灰,面色干枯,锦衣华服也讳饰不住本身材深处披收回来的腐朽气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