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明修拉着她的手道:“澄儿,你如何不说话?”
“他现在忙着稳定宫中,没工夫管家里。我倒是没想到皇上那么心狠的人,竟没将这个女人扣在乾清宫。若他那么做了,或许叶明修便不敢等闲脱手……总之,这女人留着就是个祸害。”
“朕有些累了,你归去吧。”朱翊深摆了摆手,怠倦地闭上双眼。
素云拧了金饰的帕子给她擦脸:“女人是不是做恶梦了?瞧这满头大汗的。”
年纪小些的丫环碧云手里捧着半旧的袄裙走过来,说道:“昨个儿奴婢劝女人别吃那么多醉蟹,偏女人馋嘴不肯听,瞧瞧,一觉睡到这个时候。”
她的嗅觉活络,这四周有一股药味,但被殿内浓烈的香气所袒护。
端妃上前密切地挽着若澄的手臂道:“澄儿,皇上等待多时了,你快出来吧。”
约莫半月之前,泰兴帝在北郊围场打猎之时,不慎坠马,伤势非常严峻,已好久未曾露面。皇城表里民气惶惑,幸而朝政由几位辅臣稳持,才不至于大乱。
“女人,您快醒醒!”耳边传来丫环素云熟谙的声音。
李怀恩躬身回道:“刚得了信儿,淑人正往这边来。”
她欲行跪礼,天子缓缓地开口:“免了吧。李怀恩,赐座。”他的声音很降落,略显吃力,大抵是伤势而至,但帝王的积威犹存。
若澄低声应是,也顾不上皇后那道凌厉的目光,在李怀恩的引领下往东暖阁走去。东暖阁和明间当中另有个次间,内里有两个太医仿佛正在群情药方,看到李怀恩和若澄过来,立即噤声。等他们畴昔后,不知哪个太医小声说了句:“这位就是叶夫人?看来传言不假,果然跟端妃娘娘有几分神似呢。”
叶明修将她抱到本身腿上,手摸着她微微隆起的肚子,口气带着几分凝重:“皇上宣召你,大抵只是想叙话旧,不消怕。何况端妃娘娘是你的堂姐,有她在旁,不会有事的。”
朱翊深重新展开眼睛,侧头看向帘子处。氛围中还浮动着一抹暗香,世人鲜少晓得,茉莉是他最喜好的香气,莫非她……过往的细枝末节从影象的深处闪现出来,逐步变得清楚非常。
朱翊深躺在龙塌上,闭着眼睛,身上盖着团龙纹的锦被。若澄不敢乱看,只走到离龙塌几步远的处所站定。她记得前一次见天子,还是在本年端五的宫中大宴上。当时的天子虽与她隔着人海,倒是天姿严肃,英伟不凡。
沈若澄顺服地点了点头,手悄悄地抓着大衫。
朱翊深微微偏过甚,眸光中闪过很多情感。他一向觉得她跟叶明修有过某种商定,不然以叶明修的城府和聪明,如何会被一个女人牵着鼻子走?这桩婚事,的确让叶明修为他所用。可这几年,叶明修羽翼渐丰,权倾朝野,逐步变成他没法掌控的力量。
哭过以后,她感觉嗓子难受,想唤贴身丫环,可发不出声音。她又试图爬起来,但浑身有力,脑袋昏沉沉的。
东暖阁的帘子落下,李怀恩在外头小声问道:“淑人,您的眼睛如何红了……”
朱翊深扯了下嘴角:“既然好,为何称呼还如此生分?当初叶明修求娶,朕问过你的意义,你说你们两情相悦。可很早之前,锦衣卫就向朕禀报,你们结婚头两年并未同房。”
偌大的东暖阁内就他一小我,方才强忍住胸口翻涌不止的疼痛,现在终究不必再压抑,侧身往龙塌边的唾盂里吐出一大口血。
朱翊深有些动容。那些帝王心术,俄然不忍再用到她身上。她为了报恩,已经赌上了平生的幸运,后半辈子就让她安然地度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