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束素的学问根底不深,平素学得较多的是琴棋书画,这是我晓得的。但这个孩子实在早慧,在这深宫里摸滚打爬,熬炼出的敏感嗅觉和狠毒手腕,足以让任何一个成年人汗颜。我珍惜她的才调,又担忧她的性子过分过火,故而先带着她读史,想来对她来讲,是有些过于晦涩了。
翻开看时,锦帕里的是几块宫里最常见的小点心。
“束素不饿,先生可再多讲一些么?”
“先生,此话怎讲?”
明束素皱了眉头,本朝人加起来也不过是这么多,如果照风清嘉的说法,岂不是王不是王,民不是民了?
我面上非常严厉,内心倒是笑开了花,明束素这幅模样才更像她的年纪,想我在当时候,固然平常端庄好学,私底下也做过各种闹脾气的任*情来。
“大部分如此。王琬是个聪明的天子。暮年她方才上位,民气不稳,故而需求做一些立竿见影的事情来争夺支撑。暮年时候,她心机淡了,想留个好名声,也想给侄子铺路,故而手腕怀柔。不过,她不止是适应民气,她是在引领民气。你懂先生的意义么?”
“方才摸到先生的衣料,甚是舒畅,不知可否借给束素一用?”
明束素听着这曲子,只觉风趣。她的耳朵未曾听过差曲,风清嘉本身创作的曲子,比不上名曲工致,但胜在新奇风趣,意境明朗。
明束素暗中笑了笑,名满苍平的风清嘉,在她看来,只不过是个轻易节制的好人罢了。和旁人一样,她也想从本身身上获得些甚么,但藏得更深,乃至于明束素目前还未发明。但她信赖迟早有看破风清嘉的一日。
“殿下,该用午膳了。”
我抚过琴头,神采舒缓而暖和,行动亦是轻柔。
“随便弹的曲子,《冬草》。”
午餐用罢,我按例放明束素归去歇息一个时候。
“不重。先生体恤束素的身材,束素感激不尽。”
明束素近乎殷切地望着我,小脸上的眼睛和紫葡萄普通标致。
我自小是不喜好旁人碰我的,她这般做派让我有些不大适应,即便是令我心动爱好的孩子,也不该超越了师生之礼。
“子时摆布。”
“读到紫朝女帝王琬平生。确切有几处不明。一是,王琬暮年非常激进,推行男女平权,又建新太学,选召各大族后辈入读,意在减弱大族权势,但是到了暮年,却变得非常保守,这是为何?二是,王琬为何选侄子继位,超出她最喜好的侄女呢?”
明束素走了出去。她比起一年前拔高了很多,这个年纪的孩子老是长得很快。她又受了白羽夫人的保养,身材比之前好很多了。
明束素眨了眨眼,想要诓她,风清嘉还差得远呢。
“可要叫侍女去取来你常日用的寝具?”
我坐了下来,一面调剂琴音,一面看她眼底的两道淡黑。
我停了手,见明束素神情舒缓,一扫方才的委靡,不由地笑了。
她却有了新的言词。
明束素贯穿得很快,拉了我的袖子,很有几分邀功的意味。
得知第一次聘请我去楚宫时吃的点心,是三皇女殿下亲手所做时,我还觉得那和药酒一样,是她决计使来难堪我的招数。
明束素身边的宫女嬷嬷们皆不顶用,没有一个会跪着进劝她重视身材的。因她生来一股脾气,不喜听人劝戒。且仗着帝后宠嬖,凡有下人劝戒,她听了不耐烦的,一概逐出楚宫去。久而久之,楚宫里的人天然是唯明束素之命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