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姨父主动提出收徒，不会被那些虚张阵容的家伙觉得服软么？”
柔安转头看了看正在院外莳弄花草的小丫头，她便是白梅山庄的“门人”，托庇于山庄，为山庄做工以调换衣食，也会轮班跟着诚叔和宁姑习武强身，保护山庄。
柔安已经练了好久，却从未想起这一茬，不由猎奇地看他。
“你先前说的‘长处’是？”
她伸展手臂试了一试，心下对劲。
柔安一边想，一边问靳玉。
柔安看向一旁搁置的剑。
也不怕他们分歧意。
靳玉从她的神采中看到了答案，点头：“便是如此。你所求者殊途同归，便不算停滞。”
“门人？”
如此说来，这些门人确有几分外门弟子的意义。
靳玉应看出了她不肯再提，但没再多言。
柔安了然。
“我家剑法别无所求，惟求剑心纯粹，邪念纡心者，不说不能大成，恐于道途有碍。”
她生性多思，不敢说本身是心无邪念之人啊。
“你并无此虑，我便未同你说。”
内忧内乱像粘湿的雾覆盖在心，实不是一两簇心动的火花足以烘暖的。
靳玉叹了口气：“诚叔说，这原是父亲当年成心教母亲用剑时，他筹办的，无法母亲心不在此，他只好封存多年，不料现在有了用武之地。”
柔安取了一个尺寸合适的绑在手臂上，可贵模样夸大却形状奇妙，藏在袖子里也不显分毫。
靳玉道。
“畏死。”
“他们要学我家的剑法，天然要按我家的路数来。那原有的根柢不如没有，同我家门人一同窗剑，怕不要露怯才是。”
要白梅山庄等他们海选良才是不成能的，他们还怕夜长梦多，要么靳言忏悔，要么别家抢先，哪怕听了这大好的动静也该坐立难安了。
如许一来，以后山庄就人多眼杂了，靳言将剑借给她，何尝没有令她足以自保的意义。
按理来讲，若按普通门派修习进阶流程，那这些入门后辈是该从门人做起，她的疑问在于，眼高于顶的世家后辈，肯同这些无家可归的同出同卧，乃至一同做工么？
只是，她尚未完整规复影象，又老是迫于偶合搅入朝廷高官武林巨擘之间的争锋，受够了动辄为人逼迫的有力，现在一心一意于武道上的精进，毫无纪念旖旎的余闲。
柔安想通此节，顿觉心和身都轻巧很多，一些从未辨明的忧愁不待自现便一扫而空。
柔安难过不过半晌，再抬眼，又想起目下挂记的事。
他们既舍不下白梅山庄的绝世剑法，又打不过靳言和靳玉父子，还不肯落下无功而返的江湖名声，被以利相诱、以命相胁、以名相累，由不得不进套。
柔安蓦地想起靳玉先前的告白，但对上他疑问的目光后，也只是一脸平常地咽下口中的粥，说一句“粥底的鱼片好鲜”，就算揭过了。
靳言这般阳谋，也算小出一气。
柔安懂了。
“不愧是保藏啊。”
可见，剑心纯粹，并非要求统统人都一心于剑，但习剑之心起码应发乎己身，而非固执外物。
“何况，我家这剑法也不是谁都学得。”
靳玉顺着她的目光望向父亲的剑，立时明白她所思为何。
他先前告白过便主动转移她的重视，此时天然也不会戳破她不能回应的宽裕。
而求权求利者，所行之路与求强求道之途并不完整重合，忙于追求能够还要挤占练剑悟道的工夫。
她对他不是没有好感。
只是，以她之能，把握这柄神兵，还是有些勉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