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恰好落在淇门城楼顶端,如一顶圆盘搁在架子上,它披发的余晖将城楼和城墙的表面勾画得简朴了然,从李从璟立马的角度望去,整座城池,如一只伏在地上的豺狼,其状威武非常,给人以不小的压迫感。
李从璟长槊穿透一名梁军咽喉,随即手腕一抖,硬生生绞碎了对方的脖子,随即看也不看对方如同喷泉普通的脖子,长槊再次探出,又从下一名梁军的颈动脉刺过!
“喝!”一名梁军长槊如刀,举起后对着李从璟的头狠狠斩下!如果他这一下斩得实了,李从璟不死也得脑门一黑,那就跟死没有半分辨别。
他是一个兵士,天生合适疆场。
紧随李从璟身后的,是约莫两百马军,在马军身后,是约莫三百步军,马军和步军此时皆列豆腐块一样的方阵。
淇门间隔共城只百余里,李从璟在共城休整一日,凌晨解缆,翌日午后便到了淇门。
淇门城墙上有防备工事,李从璟不会带着晋军,送进那些能力庞大的床弩射程范围内,让其射杀。但李从璟也不会原地恪守,因为他身后就是正在搭建的虎帐,那边面有兵士,也有辅兵——民夫。他要庇护他们。
在他身后,张小午和一众晋军,握紧了手中刀柄,眼神如刀剑,盯着火线。
李从璟命令雄师在城外安营。
李从璟面硬如山,眸子沉寂得没有半分颠簸,唯独杀意犹照本色,仿佛要夺眼而出。双手握长槊,自下而上,挥斩而起,在那梁军马槊斩下之前,李从璟手中长槊已是后发先至,只闻“噗嗤”一声,紧跟着一声惨叫,那梁军的胳膊,就被斩下一支,飞上半空!
李从璟能够读懂那眼神的含义,那是要取别性命的意义。
好动静是,因为淇门新近被梁军霸占,以是守城东西保存得未几,但饶是如此,不管是狼牙拍森然的牙齿,还是守城军士手中的长兵,都在向李从璟宣布,要攻陷淇门,并非易事。
一声脆响,两柄长槊相接,又敏捷分开。
马蹄声和脚步声在耳边此起彼伏,隆隆反响的音量如同叠加的波浪,逐步积累降低,身在此中的李从璟有种震耳欲聋的感受。战马的奔驰带着李从璟的身子高低起伏,他浑身的热血跟着马蹄抬起落下而逐步沸腾起来,全部身子仿佛要被扑灭。
淇门是县邑,地理位置固然还不错,但向来不受正视,其城墙高仅两丈不足,周遭不到十里,跟魏州比起来,如同繁星比之皓月。
真正动手构建虎帐的军士,实在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军士,在营前布阵。因为晋军新至,路途劳累,而此时安身未稳,又要分兵安营,加上其兵力不敷,因此是淇门梁军最好的攻击时候。
王猛的瞳孔刹时瞪得老迈,李从璟这一手确切太出乎料想,这一招不但凶恶刁钻,对李从璟本身来讲,也要冒极大的风险。毕竟这是在军阵中,两将订交,比武不逾一招,已是定律。因为战马奔驰得极快,一招以后,你就要面劈面前接下来的敌手!
攸忽之间,两军军阵相接,李从璟长槊如龙,平直刺出,正对他面前的王猛!
“死!”李从璟大喝一声,左手长刀顺手甩出,直接砸在他面前一名梁军军士脸上,那梁军顿时满脸鲜血栽倒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