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公接着问:“他来府上坐馆多久了?”林子展道:“约有一年了。是京师一名同业保举来的,为两个幼孙开蒙。”
告别林子展,狄公一行直奔“乐春坊”妓馆。“乐春坊”因地处城北,稍稍平静一些,但在今晚,门首却也吊挂着四个庞大的灯笼,照得四周如同白天。坊主高孀妇见是官府来人,不知何事,忙不迭将狄公一行引进一间清幽小轩。
说话间,便来到林府,进客堂坐定,狄公开门见山便问林子展:“本官有件事相问,府上的王文轩返来了没有?”林子展答道:“王先生前日歇假,至今尚未回馆,不知那里去了?”
“王先生如此爱好兰花,房中为何没有安排几盆?”
“这个―”管家仿佛也答复不出。狄公拉开书桌抽屉,只见空缺纸笺,并无钱银。又翻开衣箱,内里尽是些陈旧的衣衫,箱底有个钱盒,却只要几文散钱。
狄公拍了一下脑袋,道:“唉,本来是小孩灯笼上的跛仙铁拐李照在墙上,我竟觉得是王文轩的冤魂来衙门告状……”
狄公细心检察脑勺上的伤裂处,用手绢在伤口悄悄擦拭,移近烛光细看,不由迷惑起来:“洪参军,伤口处有细沙和白瓷屑末,河沟底哪会有这两样东西?”洪参军摇了点头。
狄公抬了抬死者的胳膊,却已生硬。他又细细看了死者的手,惊道:“此人的手柔滑细润,没有茧壳,来,你将尸身翻过来。”洪参军照做了。
管家见狄公和颜悦色的,便放松了戒心,弥补说:“王先生糊口非常贫寒,他坐馆薪水本不低,却从不肯乱花。歇馆外出时,也从不见他雇肩舆,老是一拐一瘸境地行。言谈中,得知他曾有家小,厥后仳离了。仿佛是那夫人妒忌心重,两人道情合不来。”
梁蜜斯的宅舍离这里公然没几十步路。洪参军道:“大人,你看……”狄公摇手止住了洪参军。他早已看得明白,梁宅不但后门正对着那条干枯的河沟,且与林府没隔多远路。
疑神疑鬼
洪参军一惊:“如何另有最要紧的疑点?”
很快,管家便传至客堂,狄公问他:“你可晓得王先生在浦阳有无家小?”管家答:“并没有。”
狄公问:“这个王先发展相如何?”林子展微微一惊,答道:“那太好认了,是个瘸子!”
狄公上前拍门,半晌一个女子在内里问道:“谁?”
但有小我现在却非常痛苦,谁?浦阳县令狄公。
狄公不由笑了。阿谁罗县令,他早有耳闻,是个风骚才子。梁蜜斯当年名动京师,现在潜来浦阳,罗县令焉能不知?故追逐到此,暗里与梁蜜斯结下鸳盟,亦是道理中事。狄公问清了梁文文的宅址,便起家告别。
洪参军领着狄公来到一间偏室,老乞丐的尸身就躺在一张长桌上。狄公从洪参军手上接过蜡烛,挪开芦席,定睛细看:死者看上去在五十高低,皱纹凸起很深,但脸廓却有棱有角,两片薄薄的嘴唇上还蓄着整齐的短须。他又翻开死者的袍襟,见左腿畸态萎缩,向一侧拐翻。
“别忘了王文轩是个跛子,可管家说他每回出去都是步行,故而晓得那妓女必在林府不远处。而从高孀妇口中,我又得知梁文文踪迹。梁文文公然正住在河沟一侧,杀了王文轩,然后抛尸河沟,这没几步路,一个弱女子也无能得,胆小心细便行了。”
这时,月出东山,衙院里外已挂满了灯笼,他的三个孩子正在花圃里为一个绘着八仙画像的大灯笼燃烧。
狄公一怔:“真有此事?那他下午如何未曾提起?快与我备轿,去林子展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