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将走到他的身边，亲手将圣旨颁与江陵郡王萧行。
韩文黎沉默半晌，傲然道：“韩某只知，永康十二年，天下所拆寺四千六百余所，出家僧尼二十六万五百人，收充两税户，收膏腴上田数千万顷，收奴婢为两税户十五万人！”
萧氏倒了，不过是一家之忧，而没了她父亲，就没有人能抵挡烽火伸展。
“大行天子当然为君有失，却也不是臣属从逆的来由！江陵郡王年幼，如有贤能之臣帮手，忠勇之将保驾，今后一样能够复鼎祚、安天下！”
年纪固然不大，倒是个不错的女孩儿，可惜生作了逆臣之女。
“韩大人忧国忧民之心，舍生取义之志，我虽闺阁女子，亦望大人如高山景行，虽不能至，而心神驰之！”
“沉沦丹鼎而求长生——其身修否？”
“请恕小女子大胆一问，大人忧的是国还是民？取的是君臣之义，还是民生之义？”
堪堪迈出一步，身后俄然传来絮絮声响。
林嘉若昂首看他的时候，他也刚巧在看她，一双稚嫩的眼睛埋没不住惊骇和仇恨。
林嘉若悄悄地看着他，道：“昔日三教辩法，韩大人一力主张废佛逐道，曰，其法必弃而君臣，去而父子，禁而相生养之道，又曰，佛如有灵，能作祸祟，凡有殃咎，宜加臣身——”
“父子相残，兄弟相煎——其家齐否？”
“阿若！”这是父亲的声音，嘶吼到几近令她听不出来。
“韩大人，您师从明道先生，不知先生教您的，是忠君，还是忠民？要晓得，倒马关外的燕怀，雁门关外的戎人，都还等着我父亲挥兵相抗呢！”
林嘉若心中一叹，脸上倒是淡淡，萧道成的儿子，还轮不到她来怜悯。
“杭州古刹云林寺，拆毁不过两个月，便在旧址上兴建玉皇宫，都城没了大相国寺，仍然有上清宫，百姓们不再供奉菩萨，全都信了道君——”
“韩大人！”少女嗓音清越，穿透了大殿当中韩文黎的反响，一丝不差地落入每小我耳中。
林嘉若摇了点头，道：“韩大人，我刚才问您，忧的是国还是民？取的是君臣之义，还是民生之义？是想说，不管国与民，君臣与民生，萧氏都已经失了，江陵郡王一个孩子，能抵甚么用？”
他退后一步，看着林嘉若，眼中透暴露决然之色。
挡在身前的人缓缓退去，林嘉若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仰开端，持续朝前走去。
“韩大人！”林嘉若喊道，目光咄咄，“你可要想清楚了，摘了这顶帽子，江陵郡王的存亡，你可就一点都管不上了！”
韩文黎这才真正变了神采。
一声声诘责，掷地有声。
公然——
韩文黎站定以后，涓滴不惧，痛斥道：“大将军之女就能私闯大殿吗？林氏欲置大梁天威于何地？”
“夺状元为禁卫——其意诚否？”
“君不出令，则失其所觉得君；臣不可君之令而致之民，则失其所觉得臣……以事其上，则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