瑛姑行动一滞,当即愤怒问道:“你到底是甚么人,为何阻我为我孩儿报仇?”
江晨微微一愣,人已被瑛姑点住穴道,急的他不由口中大呼:“你做甚么,我杀了他,不也帮你报了仇吗?”
江晨来到慈恩身边,正要狠下心下脱手,却未曾想,就在此时,惊闻瑛姑一声大喝:“停止!”
一灯合十道:“贤侄妙悟神功,世所罕见,老衲正方法教。”杨过又谦了几句,气凝丹田,左手抚腰,仰首纵声长啸。
这啸声初时清澈清澈,垂垂的越啸越响,如同好天轰隆,江晨耳中虽已塞了布片,仍然给响声震得心魂不定,面庞失容。只感受好似人在郊野,一个个焦雷在他身畔追打,心头说不出的惶惊骇惧,只盼杨过的啸声从速止歇,但焦雷阵阵,尽响个不断,俄然间雷声中又夹着暴风之声。
杨过站起家来,只见一灯身后地下横卧一人,神采蜡黄,双目紧闭,仿佛是具死尸,不由一呆,凝目看时,倒是慈恩,惊道:“慈恩大师如何了?”
“这位瑛姑未免心肠太硬。”杨过当即出声道:“大师,弟子猖獗,要硬逼她出来,劈面说个明白。”
瑛姑当即回声拥戴道:“这位小哥说的不错!”
杨过纵声长啸,过了一顿饭时分,不但没涓滴衰竭之象,反而气功愈来愈壮。一灯听得也不由暗自佩服,虽觉他啸声过于霸道,使的不是纯阳正气,但本身当日盛年之时,却也无这等充分的内力,此时大哥力弱,自更不如;心想这位杨贤侄内力之刚猛强韧,实非当世任何妙手所能及,不知如何练来。
“哈!”惊闻江晨一声嘲笑:“好啊,作下罪孽,削发便可化解,怪不得天下和尚羽士这般浩繁。”
一灯喟然道:“前尘如梦,昔日的称呼,还提它何为?瑛姑,你可认得他么?”说着伸手指向横卧在地的慈恩。
慈恩见状,叹了一口气,嘴角边浮过一丝笑意,低声道:“多谢施主成全。”
一灯道:“当日用重伎俩伤你孩儿的是谁?”
一灯道:“是这位杨贤侄作啸相邀。”
世人闻言一怔,却听江晨悲怒出声,向着慈恩喝问道:“铁掌水上漂,真是好大的名头,不知你是否还记得被你大肆殛毙的衡山派!”
只听得那人影尖声说道:“段皇爷,你这么强凶霸道,定要逼我出来相见,到底为了何事?”
“罪孽终是罪孽,岂是削发便解?”一灯叹道:“慈恩身受重伤,命在朝夕之间,念着昔年伤了你的孩儿,深自不安,死不瞑目,是以强忍一口气不死,千里跋涉,来到此处,求你宽恕他的罪恶。”
江晨固然畏于她的气势,但还是硬声回道:“我与你一样,也是裘千仞的仇敌,你要为你孩儿报仇,我也要为我的师门前辈报仇雪耻!”
郭襄见她神采如此可怖,不由暗自生惧,只见她双手提起,运劲便欲下击,正要出声喝止,却见中间江晨已然大喝出声:“且慢!”
一灯道:“他确是裘千仞。他自知罪孽甚深,已皈依我佛,投在我门下削发为僧。法名慈恩。”
瑛姑冷冷的望着一灯,道:“便听皇爷下旨罢!”
“阿弥陀佛!老衲一灯求见,盼瑛姑赐赉一面。”
这时慈恩已改作僧装,比之三十余年前华山绝顶上相会之时,脸孔亦已大不不异。瑛姑瞧了他一眼,道:“我怎认得这和尚?”
瑛姑双目瞪视慈恩,很久很久,竟是一瞬也不瞬,脸上充满着仇恨怨怒,便似毕生的痛苦不幸,都要在这瞬息间宣泄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