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哐当...”两声杯盏坠地的破裂声蓦地响起,随即但闻一沙哑男人声音大声骂道:“妈的野丫头毛手毛脚,毁了老子雅兴。”
钟予纤咯咯轻笑一声,道:“不愧是仙家福地,连这秀才也好生短长。”为这边三人打了个圆场。
“诗仙酒”是昌隆县最为豪华豪侈的酒楼,本地百姓唯有立足张望,深深嗅一口酒楼内的醉人香气,口中啧啧轻叹两声。但此中入蜀做买卖的旅人却不在少数,多是来收买附子、天麻、核桃等物。
但平常百姓都用黑布裹发,故称“黔黎”,这白衣少年却偏用青布。所幸昌隆不似长安,不然单是这一尺青布,少年便没有好果子吃。
落拓墨客不由笑道:“妙极妙极,刚才掌柜的打她部下耳光,你又依法炮制打本技艺下耳光。”那瘦子大怒道:“甚么‘炮制’、‘瘦子’的?”落拓墨客笑而不语,长剑一挥,将银鞭还给了那仙颜少妇,便欲拔足拜别。
但见那瘦子正单脚踩在檀木椅上,对着跪在她身前的一酒楼侍女粗声痛骂。
“小哥,我这里有本上古遗留的宝贝,见你面善,打个半折,一两银子卖与你好了。”
江不语见他单凭一己之力便将本身三人击败,虽说是技不如人,但却嫉恨满腹,此时见他阔步拜别,本身竟连问对方名字也无从开口,满肠憋屈痛恨。
掌柜的如惊弓之鸟,双肩一耸,忙应道:“小人在,谨候大爷叮咛。”瘦子笑道:“她打碎了老子的酒是小事还是大事?”掌柜头如捣舂,忙不迭道:“是大事,是大事...”
时价四月,恰是梅雨纷繁时节,昌隆也淅淅沥沥下起一片丝丝细雨。县城中心的“莫醉街”上来往行人络绎不断,酒家鳞次栉比,似是正应了这条街的名字,大要上劝人“莫醉”,弦外之音倒是叫人纵情来饮个痛快,不醉不休。
那白衣少年正立足了望,听闻声音,转头看时,只见一满脸堆笑,手中捧着三本书的中年男人,正朝本身比划。
瘦子气得脸上肥肉乱颤,掌柜的更是早已丢了魂儿,下体一片湿凉,若非这墨客出剑抵挡,本身便因嘴上胡涂而丢了小命,当下蓦地惊醒,身材一瘫,从落拓墨客身边溜到了火线。
落拓墨客不由哑然发笑,他行走江湖多年,只一眼便瞧出这少年手无缚鸡之力,竟妄言和本身比试,但他生性狂放不羁,不肯在事理上输给他,道:“好啊,你要比甚么?”
却说那落拓墨客拔剑互助后,迈步拜别,方走到大门前的一张木桌旁,忽觉身边闪过一道白影,心中一惊,伸手去摸腰间,倒是空空如也,那酒葫芦竟没了踪迹。
这一番行动不过眨眼工夫,世人只觉目炫狼籍,一团剑影在那墨客身前舞了数下,三人便都已落败!
午后时分,莫醉街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那一个个操着浓厚蜀地口音的商贩,虽已叫卖了一上午,仍不罢休。
但他见那少年目光刚毅,心中一松,由怀中摸出几个铜板来,道:“我赔还不可么?”说罢铜钱脱手飞出,不偏不倚正没入柜台上的一只铁鼎当中,连带着内里铜钱,响起一片锐耳声。
潘若晨听钟予纤所言,才想起此番乃是为了拜访戴天山的虚元道观,在京兆府时本身能为非作歹,但在神仙脚下也须得内敛锐气才是,当下也难堪一笑,竟赏了那侍女一锭元宝,自顾自喝起了酒来。
忽听“当”一声清脆声响,一柄亮如秋水的长剑横在掌柜已无人色的土脸之上,堪堪挡住了那刀来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