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景靖时隔十年以来，第一次再进这处院子，当时宁王爷还在，他犹记得当年走出去时，只见到宁明熙一袭白衣，容颜胜雪，盛着初春微暖的阳光，温馨，高雅，却孱羸的靠在石桌旁，而许老正在给他评脉。
而火线的打斗声清楚非常狠恶，但是，却如风过无痕，除了气味颠簸外，更甚是连草叶子都未培植一根。
但是，床榻上被鞭抽的蔺晨却无一丝痛哼。
“以是，现在我走与不走，分开与不分开，另有甚么别离。”剑肃一贯没有神采的面色上也升起一抹悲惨挖苦，“世子若无，宁王府便不再有，我们的存在也天然，不再。”一字一句，掷地有声，最后两个字更是夜风刮不散的峻严。
“走。”皇上回身，走了一步，又对着一旁正要跟上的许公公道，“彻夜事情多，皇后宫里也看着点，另有，留意着点宁王府的动静。”
十二暗卫对景靖手里最精实的秘卫，妙手对弈，向来分歧于常。
蔺晨抬抬血迹斑斑的手，竟轻声一笑，“别这么大声，吓坏了我可不好，我在想，你这般与景君文不对卯，会不会他确切不是你的儿子，我才是呢。”
十二暗卫毕竟只要十二人，而景靖之前唤出的十数人不过是先序，转眼之间，景靖已经离开战局，呈现在了宁王府主院。
“启禀皇上，方才蔺家公子说，有话要对你说。”皇上本来正负手而立，临窗望月，却忽闻身边一声回禀，严肃的端倪当即动然，“是真是假？”
皇上却出奇的沉默下来，这一沉默，四周站着的几名暗卫也垂下了头。
“唰。”一声长鞭掠过蔺晨的皮肤带起赤色纷飞鞭影缭空。
“蔺晨。”皇上又是一声吼。
许老看了水月好半响，眸底光色闪过，张了张口看向主屋方向，终是抚了抚发白的髯毛没说话，锦绸靠在那边，面色沉暗赛墨，水月却只是双眸盯着天涯绝顶的弯月，不再声诘。
“他受如此重伤，翻不了多大风波。”话声落，皇上没再理睬蔺晨，更甚是眉色都没有动一下，回身，走得干脆而正然。
宁王府。
不过倾刻间，仿佛天涯的清月又都黯然失容，四周乌云凝集，乌团团一片，似巨石压至。
“世子如果醒来晓得景小王爷这般花代价来看他，必然会很欢畅的。”锦绸不卑不吭。
清幽的秘室里，蔺晨躺在榻上，发丝绫乱，浑身伤痕，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唇角却浮起一丝嘲笑。
“不要给朕顾摆布而言他。”皇上的耐烦仿佛磨尽，言辞威寒，“朕的宫中不在乎多一具尸身。”
“水月。”许老再次轻声唤，一贯精力矍铄的身子骨仿佛也微微晃了晃。
皇上拧眉，“朕知你口舌短长，但是你也该晓得识时务者为豪杰。”
“你说，会不会我才是你儿子，而景君文不是。”蔺晨又道，“毕竟，当年的事情，抱错了也没准。”
水月却仍然没动，仿佛一瞬之间也成了木雕，但是声音却在许老悠长的凝睇之下悄悄吐出，“此消彼弱，此弱彼消，一方没了，另一方也跟着消逝，当年族长亲身加封的封印不是谁都能够等闲节制与解印，飞清蜜斯固然已得内力，但是还并不稳定，幸运破印以后，世子身上的伤自会复合，统统看似应当普通，但是两边的气味就如同一缕细线，稍有不对，两人都会堕入万劫不复之地，但是世子……”水月不平不伏的说着，话声却又静了那么一瞬，似有极大情感在字里行间渐渐沉淀，而许老，锦绸，就如许看着她，等着她说下去，又怕她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