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很轻,被这山间风一吹,没一会便消逝了。
霍令仪的手撑在门上,悄悄一推,门便开了。
现在的她洗尽铅华,素衣裹身,端倪清平,明显是最平常的打扮,却还是新鲜得令人不肯移目。
再看林侧妃此时这幅模样,满面惨白与仓惶,可见是已认了此事。
他这话说完…
这话入耳,林氏只感觉身子一个趔趄,若不是初拂还在身边扶着,只怕她就要今后摔去了。
她的唇角微微扯了个弧度,显出几分讽刺的笑意,她把手重新收进手笼中,声音平平,面色无波:“柳大人,天快黑了,劳您让路,我们要走了。”
天子惜才格外开恩,特地在这大觉寺另辟了一间佛堂,供奉了他的牌位,还允李家女眷每月择日过来拜祭。
林氏想到这便蹲下身,她想去把那本册子完整毁掉,只要毁掉了这个东西,那么或许…可她的手还未曾触及册子,便听到霍令仪站在一旁淡淡说道:“侧妃聪明一世,莫非不晓得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人间之事向来没有万全的说法,毁了这册子又如何?”
佛堂的门紧闭着,却还是能透出袅袅多少老檀香味…霍令仪便站在佛堂门前,红玉上前替她脱下了大氅,而她亦终究舍得把手从那兔毛手笼中取了出来,立在一侧的怀宁忙接了畴昔。
她想起阿谁男人昔日握着佛珠时的模样,那样的安闲淡定,仿佛这人间没有甚么是能够难倒他的。
没有功劳,没有爵位,唯有三字,用金箔而拟――
她的父亲,她的母亲,另有她的弟弟。
红玉忙把手中的大氅替人重新穿戴好,口中是跟着问道:“夫人,我们是现在归去?”
天寒地冻,风打在人的脸上是疼得。
霍令仪听到这话,喉间却忍不住化开一抹嘲笑,她仍看着林氏,艳色的唇口一张一合:“侧妃不筹算看看这册子上写着甚么东西?”待这话说完,她看着林氏微动的眼神才又跟着一句:“我如果然过分,这会就该拉着公中的管事到你跟前对峙了。”
红玉替她披上了大氅,跟着便扶着人走下了马车。
三抹烟气袅袅升起,霍令仪跪在了那蒲团之上,她甚么话都未说,只是双手合十一瞬不瞬地看着那块牌位…他活着的时候,她与他之间没甚么话可说。
红玉一面拿着帕子拭着霍令仪身上的雪,一面是低着头轻声说道:“这上山另有一段脚程,您…”
寺外早已有人等待,待见她们一行过来便齐齐作了个合十礼…
霍令仪生硬了背脊,就连两个丫环都白了回神采。三人一道昂首往前看去,便见不远处站着个清俊郎君,他穿戴一身月红色锦缎长袍,外罩一身水貂大氅,撑伞而立于这六合之间,端倪温润,一如昔日。
霍令仪的力道用得实足,册子滑过林氏的脸,击乱了她盘整的发髻,林氏本日经心遴选过的白玉簪落在地上,清脆的玉声在这喧闹的屋中响起…伴跟着世人的惊呼声, 那支白玉簪也碎成了两半。
李怀瑾。
霍令仪闻言是掀了视线看了眼柳予安,谁都不晓得这位所谓的燕京第一贵公子,实在不过是只披着人皮的禽兽罢了。
她看着他的牌位也不知该说些甚么。
马车停下。
佛堂并不算大,却也算不得小,两侧木架上点着长明灯,中间那莲花座上是一个以金身而建的佛像,他低垂着一双慈悲目,手比作莲花指…带着怜悯俯视着人间人。
“是…”
“无妨。”
如果让别人晓得,她就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