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行覇道之术呢?敢不敢赌赵兰庭实在是会屈就于强权,敢不敢赌春归实在不肯扳连赵兰庭赴死,便是平生真情不移,但为保赵兰庭安然却情愿挑选伴他摆布?他会在乎春归“身在曹营心在汉”么?不,他不在乎,他在乎的是三宫六院无她身影,在乎的是宫墙矗立永如樊篱,宝座权位再高,但他看不见她的容颜倩影。
“妾身本是浅显闺秀,幼承庭训,严以德礼律己,不过当过豆蔻之岁,家中亲长已经筹措着为妾身议亲时,也不免会假想今后的夫君,他该当是君子如玉,该当是风采翩翩,那必放心存仁善,光亮磊落,妾身如许呆板的人,实则也悄悄希冀过能与将来的夫君情投意合,恩爱调和,也曾恋慕过有那与夫婿两小无猜青梅竹马的女子,并不以为伉俪之间,只存道义便算完竣。
“皇上怕有一段儿都没畅怀痛饮了吧?要不……本日临时先偷上一日懒?皇上也是血肉之躯,忙得焦头烂额的就不免心浮气躁,一心浮气躁又不免会生出蠢动机……”
“朕要拟旨!”一声断喝。
龚望现在已任中书舍人,倒也经常执笔拟诏,乃至常奉养于天子摆布,乃名符实在的近臣一员,故而他奉了口诏,也不觉骇怪,只看梁孝贤恨不能取出条鞭子来摧促他拔脚飞奔的架式,也认识到天子这回召见非比平常,但就算龚望已经心有筹办,听天子张口竟是要将兰庭科罪处斩时,龚望的反应也像是被手里的朱笔咬了一口般,将朱笔都抛出三尺远。
“皇上,这圣旨臣可没法拟。”龚望蹙着眉头:“听闻皇上命令将赵阁部押禁诏狱,臣还觉得皇上是欲引蛇出洞呢,没想到皇上竟然当真这般胡涂,竟然信赖了戋戋寺人的所谓证辞,还要真把赵阁部科罪!”
“皇上可有耐烦,先听听妾身为闺阁女儿时的心愿?”
连春归的本家兄长都是如许的刚烈,天子深觉无可何如。
以是次日上昼,有了圣令,兰庭临时被夺职,却从诏狱开释,留京等待讯断。
“皇上就别说这些话了,赵阁部是个甚么品性皇上还不明白?臣内心清楚皇上为何气怒,但那些话臣不敢提,但臣必然得奉告皇上,若然皇被骗真执迷不悟,臣必然是不会助纣为虐的,人生得一知己而无憾,臣视赵阁部便是知己,为了这份知己之情,臣都甘愿以一死相酬,皇上明知赵阁部与顾夫人伉俪恩爱,是一双神仙眷侣,难不成还会做出大难临头各自飞这等无情无义的事?皇上这是要把顾夫人也逼上死路啊,内人和顾夫人处得像姐妹普通,必然也是会以死相酬厚交的,以是皇上也休劝臣以妻小为念,皇上是真忍心害得赵阁部与臣两家人……家破人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