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音一落，举座皆惊。
见沈夫人竟一点不肯让步，顾大太太也急了：“我们那里敢逼迫呢？也就是提说一句，沧大婶子既不认同，也就罢了。”
沈夫人也不气怒，点头道：“那我就说另一件老太太也许能够做主的事吧，我一见顾大女人就合眼缘，再者纪夫人也甚是赞诩，称顾大女人孝敬节烈，我那宗子，现在也到了婚配之龄，倒能班配令侄孙女，现在李娘子既已仙逝，大女人的姻缘，老太太可算能作主了，要若老太太感觉我赵家门楣不算玷辱，转头知州老爷定会正式请了媒人上门提亲。”
但顾老太太见沈夫人这态度一软，还觉得她是外强中干，并不敢往死里获咎荣国公府，堪堪低了一些的气势又再蹭蹭上涨，嘲笑道：“李氏已经被族老定为出妇，我们这些女眷，便是承诺，也算不得准，正如夫人所言，有多少事，女眷可做不得主，老身只能答允，本日夫人这番意义，会向外子转告。”
“空穴来风，一定无因。”尹寄余美意改正顾宗长的用词不当，又道：“鄙人本日乃奉赵老爷调派，特地措置这一旧案，好教顾公得知，虽说贵宗外务，赵老爷无权过问，然令孙却牵涉刑案，特别能人入侵一桩，李娘子但是向官府举告过，仍未销案，即便令孙已然进学，却也免不得鞠问扣问。”
他这番话告一段落，目光灼灼稍一四顾，便见不但顾长荣，在坐族老尽都变了色彩，尹寄余情知震慑有效，又才缓缓说道：“再一顺籐摸瓜，又教鄙人察明，本来那伙所谓能人，竟也是顾华英打通的闲汉，企图乃是毁损顾大女人清誉……鄙人便觉惊奇了，顾氏宗家并吞孀妇孤女家财既已得逞，何必赶尽扑灭，莫非说，宗家与顾举人一房，竟有深仇大恨不成？遣人往古槐、槐林、汾滨几大村集一探听，才知不管农户抑或乡绅，竟都在群情顾氏宗家为攀附权贵，逼迫孀妇孤女之事。”
“这……”顾大太太语塞。
顾大太太不无遗憾地低了头，老太太神采生硬，只应一句：“这事，老身也要和外子商讨以后才好答复。”
“曲解？”沈夫人一挑眉头：“我且问你们，是否要胁李娘子将大女人送给郑三为外室？”
沈夫人的水杏眼把哑口无声的世人扫了一圈儿，也便见好就收：“有一些事，原该知州老爷处断，我作为女眷，也无权究查，本日首要的来意，还是想替顾大女人说合说合，这孩子孝敬，虽受了那多委曲，也没想着要把宗家诸位长辈如何，只是她的阿娘既已亡故，她做女儿的，当然不能眼看亡母不能入土为安，还被抵毁为出妇，名节不保。”
这话没完，沈夫人就立起了眉毛来：“老太太好大胆量，纪夫人也是你能随口诽谤的？老太太莫非不知，纪夫人但是先帝御口彰崇的节烈贞妇，要若纪夫人门前还多是非，这世上另有几家内宅洁净？”
而尹寄余也的确不负李氏的厚望，把来意一说，压根就不想听顾氏族老们的狡赖抵赖：“李娘子与顾大女人籍居，曾遇能人入侵，虽说多亏邻居援助，未被侵害，却也向官府举告，这案子悬而为决，施公便升迁调任，赵知州核阅案情，大为大怒，着鄙人追察，谁知一察，先是从几个私放倍贷攫取暴利的贩子之徒口中得知，顾氏宗长令孙顾华英，竟打通此几贩子，勾引族弟顾华曲假贷，再上门逼债，企图乃是并吞顾华曲也即李娘子一房田产。”
却没想到，顾老太太竟一点不觉刘氏的话有涓滴不当，一味号令道：“就算李氏与你，借居纪夫人家中，就算明净了？孀妇门前多是非，更不说纪夫人家中另有成年后辈，保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