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发皆白的老侯爷在紫檀木的屏背扶手椅上正襟端坐。
沈雪倒是感觉,薰香再好不如花香清爽天然,每一株花草都是六合间的精灵,无贵贱之分。沉吟半晌以后,她折了一枝半开未开的玉簪簪在头发上,悠悠然往毓秀园方向走去。
三房,三老爷沈凯川,三夫人艾氏,四少爷沈世湾,五少爷沈世波,七蜜斯沈露露,八少爷沈世涛。算半个主子的有朱姨娘、小孙姨娘和蒋姨娘。
垂垂地,她走下台阶,走进正厅,端倪在室内温和的光芒下垂垂明朗,虽有病后的青白,却掩不住安闲温润的风华:一枝洁白的玉簪花斜插鬓发,稠密的乌发绾作一条大花辫垂在胸前,是个奇特而又简朴的发式,刘海儿也是奇特而又简朴的,稀少,整齐不齐,却令人颇觉秀逸,也清楚见得浓黑的剑眉在她细若白瓷的皮肤上勾画出两条英挺的黑线,一双眸子亮若星月,黑如墨玉,而眸光沉寂,斜飞悠长的眼角使这张略显冷冽的面孔多了三分娇媚华韵。
沈雪俄然怔住。这些让全府高低敬而远之的红花,是长房的四蜜斯沈霜霜莳植,传闻是长安城西鹿山落雁崮一名高鼻深目标游方和尚所赠,长安城里无人识得此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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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走,镇北侯府内到处可见豪华丽景,红栏绿板,假山石雕,曲径回廊,虽时已仲秋,仍然有各色鲜花争妍。昂首处是一座野生小山,山坡上栽种一些颇具君子风格的花木,每月有花开,每月花分歧,山顶建两个钩心斗角的小亭子,坐在亭子里,侯府风景尽收眼底。绕太小山,见两排冠盖华伞的香樟树,中间是汉白玉的台阶雕栏围拱的青砖空位,老侯爷常常在这儿督检少爷们的武课,老太君间或当作聚宴的露天广场,又一片怪石异木过后,侯府最卓然的毓秀园呈现在面前。
一道浅浅淡淡的纤细身影从园门口走来。那身影走得比较急,却恰好给人一种安步徐行的感受。园子里富强的奇葩异树,阳光从云层的裂缝里漏下的光幕,一顷刻间仿佛成了她的背景,她仿佛披着阳光的光晕,单独行走在柔润敞亮的水粉画里。
二房,二老爷沈凯原,二夫人杨氏,二少爷沈世榆,六蜜斯沈?,七少爷沈世檀。算半个主子的有李姨娘和孙姨娘。
冬草俄然露齿一笑:“蜜斯,要不要走快些,老太君的传唤,不敢不听的。”
沈雪笑了笑:“它是个有毒的,可也真的是极上好的药材,有安康保护神的赞誉呢,是药三分毒么,呵呵,在官方它另有个风趣的名字,叫甲由花,佛经里它的名字非常好听,红色的叫曼珠沙华,红色的叫曼陀罗华,曼珠沙华,叶落花开,花落叶开,花叶永不相见,以是又叫两生花。”
在老侯爷和老太君的下首,或坐,或站,顺次是各房的主子、半主子。丫环童儿各自陪侍在身后。
沈雪缓缓往前走着,缓缓答道:“这类花叫石蒜,有红色、黄色、红色、变色几种,红色的就叫红花石蒜,是极上好的药材,入药能祛痰、催吐、消肿止痛,可治疔疮疖肿、风湿枢纽痛、蛇咬伤、水肿,但它又是个根茎有毒的,会致命,那几朵白花,――毒性还强些,全株有毒,直接碰不得。”
冬草眼里也是茫然,问道:“蜜斯看着这些花发楞,莫不是认得这花?除了四蜜斯,还没人说得出一二三呢。”
冬草挑选性地听了几个词,噘起嘴道:“风趣,甲由,噫!那玩意儿恶心巴拉的,到处爬,咬衣服,咬书画,打还难死,甲由花,这么美的花如何能叫甲由花,哪儿像甲由了?蜜斯说甚么来着,曼甚么华,这个名儿好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