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谁一向盯着她看的年青猎户又靠近了些，听到她的问话，昂首看了一眼中间，“也是个小尼姑，都死透啦，你倒好运！”停了停，又嘿嘿笑了，自言自语道，“赶上我们兄弟，也算不得好运了。”
智能呷了口茶，对明心道，“董大官人要请一副绣像，看中了你的技术，叫你来就是要和你说说此事。”
董大官人背动手绕着明心转了一圈，才坐下伸指掸了掸袍角，拿过桌上的绣像，打量着明心。
这水月庵决不能再待下去了，新方丈智能是外头来的，不知办理了多少银子才做了这水月庵的方丈，自从上任便把庵堂里的众尼当作了摇钱树，种地、织布、绣花、抄经、制茶，完不成分摊便要挨骂挨饿，家奴似的差遣。
上个月家里就该送供奉来，可到现在仍没有动静，也不知是甚么原因。
门帘子俄然被翻开，走出去个穿了锦袍的中年男人，身后两个姑子嘻笑趋陪，非常殷勤。
“救……救救我！”
“去那里都比留在这贼窟淫窝里强，我们早就该分开的，”她强打起精力，“我们去——去都城。”
智能问她，“你本年多大了？我记得约莫有十五了？”
她内心一紧，“你这是如何了？”从速畴昔扶住，扶着师妹让她靠在禅椅上，探手推开窗户往外看了一眼，随即大步走了出去利索地关了院门，又上了门闩。
明心没有答话，她闭上眼，眼泪止不住得往外涌。
两人如同被定住了普通，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俱是不成置信。
她心底不由生出几分不甘。
把斗笠交给小师妹擦洗，给承担打告终，就闻声院子外头有人拍门，她缓慢的把承担丢进衣箱。
她轻声喝道，“慌甚么！平静些，你去哪儿了？”拉着师妹的手想要给她搓一搓暖一暖，才发明她手内心满是汗。
“十四啊……？”
她忍不住昂首看了一眼，只见智能一双水目似笑非笑似嗔非嗔，面上敷了粉，还点了胭脂——她内心一惊，忐忑道，“方丈如果没有别的叮咛……”
去哪儿？回家？也不知父亲还在不在泉州，即便去了，嫡母能让她进门吗？万一再把她送返来呢？父亲如果情愿管她，当初她也不至于被送出来了。
明心动了脱手指，浑身无处不疼。
明心给小师妹使了个眼色，叮嘱道，“我去方丈那边，你再烧壶水。”见明镜应下，她点点头，“我去了，一会儿就回。”
院门“哐当”一声，惊醒了她。
她俄然间就失却了力量。
两人累得几近喘不上气，却一步也不敢停，停了就是个死，或者，比死还不如……
明心身形一僵，一颗心顿时提到了嗓子眼儿，也不敢转头，拽着明镜拔腿就跑。
她悄悄叹了口气，“别怕，总有前程的，我们干清干净的女孩儿，再如何也不能像她们那样。”
外头不知真相的看水月庵青山掩映清平悄悄，实在内里早弄得贼窟淫窝普通，若不是庵里希冀着她家每年送来的供奉，若不是她本身有一手别人仿不来的绣技，能让她立得住脚，恐怕早就被算计了。
又是这类眼神……
她内心悄悄祷告：可千万别是出了甚么事。
她本是官宦人家的庶女，从小没了生母，父亲忽视，嫡母冷视，倒是兄姐对她还不错，身边奉侍的养娘对她也经心尽意，冷不着饿不着，日子过得不算好亦不算坏。
开了门，门外站了个年纪相仿的尼姑，因为眼熟，她客气的笑笑，“师姐，快请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