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明出去后双手合十跟王氏见了礼,王氏请她坐了,上了茶,“庵主真是神龙见尾不见首,上回你来,我本待多留你两天,哪知你走得那样急?我叫人去追都不知往哪儿追去!”
那么长远的事曼春那里会记得。
王氏道,“时候不早了,我叫人给徒弟做了素斋。”要留透明用饭。
透明道,“是福州的一名老太太,先前发下弘愿,立意要削发,她家里子孙孝敬,不忍她偌大年纪再进庵里受那清修之苦,可巧她家里正有位女人,很有向佛之心,便以身代之,随我返来了。”
两人坐在罗汉床上,中间的炕桌上摆了架木雕的桌屏,曼春见那桌屏雕了桃园三结义,外头包浆油亮,内心正在迷惑,俄然闻到了一种沁民气脾的香气,回味了一下,吃了一惊,“是沉香?”
曼春看出她对长途跋涉实在怵头,笑了笑,想起宿世老庵主领着她一起上京,偶然坐车,偶然乘船,吃的是干粮,喝的是凉水,只要顺着通衢走才能够找到打尖住店的处所,有几次错过宿头,其间辛苦就更不消提了。
“转头就去请一尊菩萨来吧!念念佛老是好的。”
曼春回身悄悄抚了抚衣裳,避过王氏和透明给林晏使了个眼色,无声的动了动嘴唇。
林晏应下了。
透明微微一笑,“夫人包涵,正巧收到故交来信,急于相见才走得仓猝,倒让夫人曲解了。”
王氏瞥了一眼在她面前老是略显严峻的曼春,见有婆子在外头探头探脑的,没好气的问道,“是谁?”
曼春喂了鸟儿,顺手把剩下的一块丢给雕栏上趴着晒太阳的花狸奴,回身来到廊下,看了林晏一会儿,问道,“你如果能不做尼姑,临时做个服侍人的丫环行不可?”
透明微微一笑,没有点头,也没有推让,而是道,“刚才夫人说上回给大女人看相……?”
曼春看看姐姐,见她微微蹙眉正听得出神,便也没有吭声。
“是。”
那小尼姑一双秀目眼角微微向额上翘着,拘束地昂首看了她一眼又当即低下头,咬着唇踌躇了下才道,“俗家姓林,学名一个晏字。”
唐曼宁感觉有些劳师动众,就道,“大热的天儿赶几千里路,也太折腾了,母亲派小我送去就是了,任谁也不能挑您的不是。”
曼春自是不好奉告她真相,就道,“我看她有几分眼熟,仿佛畴前在那里见过似的,就想留她说说话也好。”
“过来,让透明徒弟也给你看看。”
曼春低声答道,“是。”
那婆子束手束脚的在门外站定了,回禀道,“是水月庵的教员傅想问太太一声……”
唐曼宁也不是真问她,抬头叹了口气,“你当时候还小,天然是不记得的,我可记得呢,先是坐马车,厥后乘船交运河,再是马车,就仿佛有走不完的路似的,一开端我穿戴夹袄,比及厥后换了单衫还感觉热呢,到了这边,家里好些人都水土不平,幸亏从都城带了土来,泡水喝了才好了。”
林晏脸上一刹时暴露惊色,她缓慢地睃了一眼上首坐着的老庵主,“这……”
曼春跟姐姐私语几句,唐曼宁微微点头。
曼春给她使了个眼色,紧接着又问她,“你常看的有甚么书?”说着,便把她往一边引去。
“二丫头,说甚么呢?”王氏问道。
林晏笑了笑,连她本身也没成心识到。
唐曼宁还想说甚么,听到外头仿佛来了人,便杜口不言。
王氏一挑眉,“哦?不知是哪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