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北都城西郊一座即将烧毁的小院子里,一道娇小的身影正耸峙在井边,她浑身颤抖着,陈旧的棉衣涓滴不能御寒,风如同刀子一样残虐着她暴露在内里的肌肤。
此时,黄氏身边还站着一名高大的男人,黄氏正握着那男人的手,魏凝儿离的太远,听不清他们在说何事,只看两人神情皆非常冲动。
她出世那一年,她的阿玛魏清泰已七十一岁,风烛残年,是前脚踏进棺材的白叟了,但是黄氏恰好生了她,这的确是一个讽刺,没有人信赖年过七旬的魏清泰会生出她这么个女儿来。
魏凝儿有些恍然了,当初分开魏家的时候,她还小,八年未曾见哥哥,当初阿谁老是护着本身的哥哥,已长的这般高大了,固然眉眼间稚气并未全脱,却已没有当初的影子了,若不是额娘如此说,她纵使见了,也认不出。
额娘有她,又念着还在魏府的哥哥,固然日子凄苦,也断不会寻短见的,想到此,魏凝儿脑中灵光一闪,
“哥哥……”魏凝儿忍不住落下泪来。
本年的夏季仿佛比往年冷了很多,这都快开春了,这雪还没日没夜的下,冻得人生疼。
魏凝儿将水桶放下,进了院子,直奔里屋。
“额娘快走!”魏凝儿也没有推让,一把抓过荷包,拉着黄氏的手,拖着她便要走。
“额娘……”魏凝儿站在两人身后怯怯的唤了一声。
“额娘――”魏凝儿的喊声戛但是止,满身如同置身冰窖当中,现在,里屋的床上空空如也,那里另有黄氏的影子。
在世人眼里,她就是额娘偷人生的孩子。
魏家是外务府包衣出世,是皇家的主子,魏清泰也在外务府供职,固然只是一小小的正五品管领,却能保得魏家衣食无忧,可魏凝儿生后,魏清泰在外务府里,成为了世人的笑柄,本已大哥的他,那里受得了那些讽刺,竟然被气得中风,今后卧病在床,不能去外务府供职,魏家也大不如畴前,一向到魏凝儿五岁那年,魏清泰完整瘫痪在床,不能言语,魏家大夫人杨氏便将魏凝儿母女赶出了家门。
黄氏在生魏凝儿之前,还给魏清泰生了一个儿子,魏修允,比魏凝儿大了五岁,黄氏思念儿子,常常在夜里痛哭,加上糊口所迫,身子每况日下,现在更是卧病不起,这会子却没了人影,定是去找儿子了。
大寒天的,额娘去了那里?
远远的,魏凝儿便看到了一道熟谙的身影,恰是黄氏。
“凝儿……竟然这么大了!”男人微微吃惊,看着魏凝儿笑道。
乾隆五年冬,砭骨的北风残虐着北都城,铺天盖地的大雪仿佛要将这座披发着陈腐气味的巍峨城池泯没。
“额娘……”魏修允眼眶也潮湿了,他当即撤下随身带着的荷包塞到了黄氏手里:“额娘,这里另有几两银子,你们临时拿去买些米粮,儿子明日便去瞧你们!”看着面黄肌瘦、衣衫褴褛的两人,魏修允鉴定她们日子过得凄苦非常,这会子再回屋去拿值钱的东西只怕是来不及,魏修允只得先将身上银子拿出来给她们应急。
“咚――”一声响从井里传来,魏凝儿冻得通红的小脸上暴露了一丝烦恼之色,水井竟被冻上了,她颤抖动手将水桶从井中提了上来,放在一旁。
“额娘……”魏凝儿心焦不已,将这四周找遍了,却没有黄氏的影子。
只是从城西到魏家,实在要走不远的路,先得进入内城,魏凝儿一起小跑着,约莫过了一个多时候才到了魏家。
“孩子……额娘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