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太太紧闭的双眼中，流出了几滴眼泪，她几近是带了几分哽咽，“这件事如果我早晓得，就是拼着被打死，也必然会拦住相公的。但是相公甚么事都背着我安排，等我晓得的时候，郑连继已经立不住身，又不晓得去了那里。唉，相公只是不懂，郑连继就算再不成靠，何如虹娘钟情于他，这又有甚么体例，这本来就是没体例的事。”
封太太的神采又暗淡了下来，她伸开口，要说甚么，又寂然止住了。
她为封太太掖了掖被角，踌躇了一下，又道，“娘生前对我提起封家的时候，语气很少带着怨憎，我想，她是没有怪您的。”
封太太仿佛放心了一些，又仿佛多了几分难过，她挪动着身子，吃力地寻觅到了温馨的姿式，又轻声道，“他不肯说，也有他的事理。那些事在他来讲，毕竟……唉，提及来，我也是看着他长大的。”
“当时候在家的小女人，一年也可贵出门几次，到了新春元月，相公许虹娘去香雪海看梅花，乃至还让她在香雪海住一夜再返来，他要读书备考，多数是我陪虹娘去的。”
她又自失地笑了，一边拍着七娘子的手，一边轻声道，“唉，我还记得我带着虹娘去香雪海看梅花，看完返来，给相公带一枝绿萼梅，从巷子里走几十步路，推开门出来，相公已经站在门口，笑着说‘人还没进院子里，就闻到了梅花香’……”
封太太的声音垂垂地清脆了起来，她仿佛为畴前那一段尽是欢愉的日子所打动，脸上乃至放出了光彩来。
“在家里的事上，我向来是未几说甚么的，此次我晓得，一旦和相公提起来。两兄妹必定又要吵架，我想郑连继也是个利落人，平时举手投足很有章法，他去做买卖，不说别的，起码回本是不足的。便私底下做主，承诺了虹娘，又帮她兑了五百两银票，和她一起送到了郑家。”
也不知过了多久，封太太到底还是又往下说。“唉，没有想到就是这个当口，郑连继又回了姑苏，虹娘的口风一下就变了。口口声声，这五百两银子是小伉俪今后立品的底子，是毫不肯吐出来给哥哥的。相公急得不得了，说虹娘傻，一个贡生的mm和一个秀才的mm，哪个身份嫁的人家职位高，岂不是一目了然？再说郑连继轻浮下贱，决不是毕生良配，虹娘是被猪油蒙了心，才一心一意要嫁给他。只要他另有一口气在，这门婚事就毫不能成。他就……他就……”
“当时我们家的几亩地步，一年也有几十两的出息。平时我们用得又省，虹娘一个月给家里的2、三两银子，已经充足花消，这些年来，家里也存了四五百两银子的家事。是预备给相公上京赶考时花用的川资，不过相公已经连着两次都没有考过举人，他的脾气越来越坏，乃至动了动机，想要捐一个贡生，直接到国子监去读书，以备会试。不过这份钱可不是我们家能够一下拿得出来的，这时候郑家上门提亲，相公就说，除非要一千两银子的聘礼，不然是决不会放虹娘出嫁的。并且还说定了，虹娘出嫁以后，针线上的所得，还是要分一半给娘家。要不然，就要郑连继入继封家，做封家的半子。”